小强慢慢撑起身来靠着床头，伸手接过于凤递来的中山装外套穿上。于凤扭过头去，不看小强换衣服，但人却不出去，就这么在那站着。

突然，于凤背着身问小强：“曹小强，你到底干什么的啊？为什么一走这么长时间？一回来就惊动所有领导。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你睡觉这会子，前前后后来了好几拨人，看你睡着了，都不让我叫你呢。”

小强一边系着扣子，一边笑着说：“我穿好了，你把头回过来吧。我现在是主席秘书，负责一项秘密工程，具体我就不能再往下说了。你懂的。”

这句“你懂得”确实很管用。

只见于凤忽闪着大眼睛，兴奋与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看来是自动对号入座了。她心下说道“我就知道！被我猜对了，他是做大事的人！这一定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任务，对国家人民非常重要！”

自己觉得自己想明白了的于凤一下子变得很兴奋，居然对着小强笑了起来。

“我说你可别吓我，笑的这么灿烂。怎么啦？”小强问。

“没什么，吃饭去。”意识到自己有些莫名的失态，于凤突然把笑脸一收，又回到了那副静如止水的表情。

小强见状笑笑，也不言语，穿上鞋就去了厨房隔壁的餐厅，看着桌上用夹棉的布包裹着保温的砂锅，看着等着他一起吃饭的东子、老何、于凤，小强心里热乎乎的。

可还没等吃完饭，秘书处就来了人通知，要小强赶紧过去。小强知道，一定是又有要紧事儿了，虽说心里不舍，也只得赶紧的三口两口把饭扒完，大口喝光面前为他凉着的一碗鸡汤。吩咐大家别管他继续吃饭，咂巴着嘴和秘书处的同事一起上车走了。

此行目的地却是中南海居仁堂，车上秘书处同志告诉他，今天下午召开国务院会议，讨论组建航空工业局的问题，总理亲自点将，要小强出席。

小强有点傻了眼，不知道去干嘛。但既然总理点将了，那就不用犹豫，去了再看吧。

小强来到上次举办舞会的居仁堂，径直穿过上次开舞会的前楼，穿过楼后草坪，到了居仁堂后楼的会议室，再次出示证件查验后，进入会议厅。

会议厅不大，层高却有五米多，看着很气派，走路的脚步声都透着点回音，从会议厅正门进来以后，可以看到会议厅对面那边正对门的落地玻璃窗前的墨绿色窗帘拉开着，冬日午后的阳光从窗外花园里流淌进来，把房间照的温暖而明亮，空气中小小细细的尘埃在明亮的阳光里漂浮，这让小强想起了小时候在老家阳台上晒太阳的温暖感觉。

这时候有些与会领导已经到了，正在互相交谈着。看见小强进来，大家都觉得有点陌生。正好，刘亚楼司令进入会议室，刘将军老远看见小强，立马大步流星的上前来，狠狠的给了小强肩膀一下。

“休息的咋样啊？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刘司令员看着有点憔悴。

小强狐疑的道：“刘司令，你不会昨晚到现在还没睡过吧？”

刘亚楼司令员摆摆手道：“有啥好睡的，我心里恨不能天天不睡觉看着飞机，你老远的把飞机搞来，我这边要是连运输都干不好，那还做个啥司令啊，回家种地喽。”

小强看着刘司令说话时嘴角和脸颊边上拉成直直的褶子皮肤，心下一片茫然，这人都瘦的这样了，还这么敢熬啊。他心下一激灵，问道：“聂老总和徐老总不会也没睡吧？”

刘司令道：“你问这干啥，当然没睡啊，我过来时聂老总刚会市政府办公，徐总在调部队拉飞机。”

小强佩服的道：“大家都这么卖力，就我一个回去休息了，下次我可没脸见人了。”

刘司令轻松的拍拍小强的小臂，说：“说啥呢，我们当兵的，熬惯了，你别和我们比，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于是刘司令开始给大家介绍小强。这主席秘书的头衔一说出口，那可是如雷贯耳，外加一顶航空技术专家的大帽子，顿时把小强架的高高的。众人看小强的眼光立时充满尊敬。

小强心说“刘司令你也太能吹了，我算个毛的专家，等会不出洋相就算对得起你了。”

于是大家互相简要的自我介绍了一下，围在一起谈论起手头上的工作来。小强也插不进话，认真的在边上听着。大家见主席秘书这么含蓄，听得这般认真，于是说的更起劲了。倒是让小强大致明白了些他们的工作。

再过了不到十几分钟，聂帅也到了，眼看着人都到齐了，总理也进入会议室，宣布开会。

总理简单而直接的阐明了会议的目的，那就是要为成立航空工业局做前期准备工作，要求大家发表一下意见建议。

新中国建立，各项工作繁重，千头万绪一把抓，大家都干劲十足，但是各管一方，对全局的把握还需要时间。所以没人轻易发言。

总理看聂帅、空军刘司令、重工业部部长何长工，以及中央人民政府财政经济委员会（以下简称中财委）的沈鸿和重工业部的段子俊都不发言，突然点名道：“曹小强同志是个工作能力非常强的干部，对于航空领域有着独到的看法，是个年轻专家，我看先让小强同志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小强当时脑子就炸了，汗也下来了，心说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我可是打着来旁听的注意的啊。唉，事到临头，好歹我也是二十一世纪的工科人才，又在这次回来之前恶补过一些知识，干脆就放开胆子掉书袋，扯到那算哪吧，谁听懂了算谁聪明，自然不会揭穿我，听不懂的最好，省的鄙视我。

于是小强站起身来，生硬的开口说道：“众所周知，要发展航空业，没有全面的工业体系支撑是不行的！”

总理笑着说，不必起立，坐下说。

小强没啥血色的脸上一下子就红了，心说“唉，又闹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