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和岫烟并不知邢夫人满肚子坏水儿,正要想方设法谋害她们一家。
且说李纨和探春二人留下了厚重的礼物,拖着还有些不情愿的邢夫人回了荣国府。舅爷邢忠从始至终都没现身,或许人在家,只是不愿意露面罢了。
晚上家去,贾母正与王夫人正在商量给贾宝玉请先生的事儿。见李纨与探春回来,忙问邢家姑娘伤势如何。又听探春一五一十与贾母形容郑大夫的事儿,贾母沉吟半晌。
老太太抬头与李纨道:“舅太太家最近可有意给邢丫头做亲事?”
李纨疑惑着摇头:“没听到什么风声啊!”
贾母淡淡一笑:“多半是哪户人家瞧中了邢丫头,又有人相争,故此使了下作手段,坏人家的好姻缘。”贾母不好奇是谁家使坏,她更想知道什么门第的公子打算娶邢岫烟为妻。
看着坐在小杌子上与鸳鸯正聊的欢的宝玉,贾母不禁在心中长叹一口气:她曾一度想叫宝琴留在家里,那孩子老实乖巧,心地善良,王氏就是看在薛家的面子上也不会多加难为。
可随着凤丫头的离开,宝琴就显得不那么合适了。自己的孙子她自己清楚,宝玉就跟他老子贾政一样,对庶务不上心,每日只弄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儿。贾母便私心想着娶了邢岫烟做孙媳妇也不错,那丫头头脑活泛,支撑起整个荣国府也不是难事。
并不是贾母不喜欢外孙女黛玉,反而是她看的太通透,知道就算将二人强扭在一起,等自己百年之后,王氏也不会叫两个孩子好过。
再加上那日从芳菲苑回来,贾母总觉得不对劲儿,便私下叫人去查。这一查不要紧,还真叫贾母大吃一惊,原来外孙女的病有一半是天生,一半却是人为的。
她起初只当是王氏在背后使坏,毕竟这个儿媳对林丫头的轻视自己都看在眼里。可谁知往下一查才知,竟与赵姨娘脱不开关系。
贾母既恨儿子不争气,又恨王氏管家无能,这两三日夜不能寐的时候,便筹划怎么弄个法子治死赵姨娘,免得那祸害在贾家继续兴风作浪。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现在当下要紧的是为宝玉寻位良师,虽说不敢比照着璧山书院的白先生,可也要差不多。秋闱将之,春闱在即,宝玉今年说什么也要试一试,哪怕是名落孙山。
邢夫人见贾母只对邢家问了几句便弃而不理,只说为宝玉延师的事儿,便赔笑道:“老太太,今儿我回娘家,见那府上乱的很,便想求老太太一个恩典,叫我过去照看两日。老太太知道,我那兄弟子嗣单薄,我做长姐的,不敢愧对邢家列祖列宗。”
贾母似笑非笑的看着邢夫人:“这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你兄弟的意思?”
“自然是他非强留我。”邢夫人撒谎都不眨一下眼睛。
“那就叫邢家写了帖子亲请你来,我再放人!”贾母撇了邢夫人在一边,仍旧与王氏说话儿。邢夫人当着二房媳妇,女儿的面儿落了个没脸,又羞又愧的出了上房。
转眼天渐热了起来,岫烟在家养病,林黛玉每日一早先带了丫头们往大厨房去巡视一圈,亲自验看卢氏的膳食,再往正院来给妈请安。岫烟便暗暗嘱咐管事娘子历练黛玉管家,黛玉新接手也得了件趣事似的,读书功课虽说没落下,可到底给前者让了路。
这日,岫烟与黛玉正陪着卢氏吃酸梅汤,外院小厮阿贵兴冲冲走了进来:“太太,姑娘们,那个郑大夫的医馆彻底乱套了!”
阿贵原是给正德预备的小厮,今年只十一,来往内外院极是方便。正德上山不方便带人,卢氏索性就留了他在府上当差。阿贵喜欢打听小道消息回来与卢氏等人说,又因长的可爱讨喜,连小丫头们也多爱和他往来。
阿贵鼓着小腮帮,绘声绘色道:“前两日郑家的医馆去了个老汉,只说头疼,那郑大夫开了两剂清心散,让他家去调养,谁知今早老汉的四个儿子抬了父亲去医馆,非说那清心散害的老人病情加重,还大骂郑大夫是江湖骗子。那四个人可真厉害,一言不合,动手就拆了郑家医馆的匾额!半条街的人都出来看热闹,郑家这回是彻底毁了名声。”
卢氏狐疑的看向女儿,岫烟忙摆手:“这与我可半点关系没有。我如今在家养病,万事不管的,况且......我何必和这种小人物怄气。”
卢氏也觉女儿说话有理,娘三个便将此事抛在一边,只说笑她们的。邢家并不知,因为郑大夫这事儿,程夫人现在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不能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