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子嗣上面的都算是大事,哪家也不敢小觑。
以往怀胎生孩子,了不起的人家弄几个上了年纪,有经验的老嬷嬷在身边。那些门第普通的,只预备乳娘。邢家却不同,用人家的话就是,一条龙式的服务。
才怀孕之初饮食调理,到后期各种健身顺产的运动。再有乳娘的一日三餐如何调配,小儿常见问诊方法.......零零碎碎,足有上百条。
凡是来打听的,没一个听的不耐烦,都不住点头赞同。
邢家也想绝了,但凡出现的徵状人家都有考量,连孕妇忌讳什么东西,如何防豪门大户里的腌臜手段,也都一一罗列分明。
一时间。上门来打听的人不可计数,最先坐不住的便是北静老王妃和她儿媳妇。这二人也不知怎么想的,总觉邢家有这能耐,说不定也可治愈北静王妃的不孕之症。
婆媳俩坐了一辆翠屏小帷车,只带了四个身手不凡的家将,化妆成普通老太和小媳妇。登了邢家的大门。
岫烟的买卖开在橙月大街上,她正和掌柜算这半个月来的开销,忽得下人来报,说有个问诊的老婆婆想求见。
“怎么不请到店里去?”岫烟没抬头,将其中一笔账目重新用朱砂笔圈点出来,指给掌柜的瞧:“这一处不能节俭,宫里面的老嬷嬷们将来是咱们的宝贝,咱们既然答应奉养她们到老,就不能想着克扣。今后这些人每月的月例再添一两,重新算了拿回来我瞧。”
掌柜的忙点头接过。
岫烟一回头,见禀事的小丫头犹在,便笑道:“怎么了?”
小丫鬟犹犹豫豫的看着掌柜的,那掌柜的忙起身告辞,约好明日再来。小丫鬟等人走远,才将手里攥着的一枚玉令交给岫烟:“姑娘瞧,这是外面老婆婆给的,说姑娘一看便知她们是谁。”
岫烟好奇的接过,低头仔细辨认。
那玉质成色绝佳,是难得的清水玉,用来做小令实在浪费,非豪门不能有。上面刻入玉骨里的一个大字,正是真水无香中的“水”字。
岫烟心下一动,立即猜到对方什么来路,她忙起身,叫人唤来黛玉,二人一齐往门口去迎。
老王妃一面与岫烟姊妹俩热情寒暄,一面不动声色的打量邢家内宅。饶是见多识广的北静老王妃,见了这等气派的修葺,也不禁点头称赞。难得的是府内处处苍翠,鲜花硕果随处可见。迎门三米来高的石榴树,庭院正中一处小喷泉,水流汩汩而出,似乎昼夜不息。甬路上尽是巴掌大的鹅卵石,光而不滑,廊下各色鹦鹉、知更雀......热闹不停。
“好一个清净雅致的园子!”北静老王妃由衷赞叹道:“这是哪一位名家的手笔?”
岫烟笑了笑:“原主人留下的老宅子,我们家胡乱修缮了一番,也不知是哪位名家的手笔。”她接过美莲递来的茶盅,和黛玉分别献给老王妃婆媳俩。
“呦,这是今年御赐的雨前吧?”老王妃是个好品茶的人,那龙井清香馥郁,滋味鲜醇爽口,素来是老王妃的最爱。
“今年说是年景不好,贡茶不多,宫里面赏给我们王府的也不过那四两,大半年过去,早见了底儿,原来邢姑娘这儿还有剩余。”老王妃笑眯眯的看着邢岫烟,和蔼的像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
岫烟笑道:“原来是贡茶?小女竟不知!是别人说吃着味道不浓,送了我的。老王妃若是喜欢,临走的时候我叫人包上。”
“是五皇子送的吧?”老王妃旁敲侧击:“殿下倒是个念旧情的人。”
岫烟莞尔:“并不是殿下,他今年只得了些豫毛峰,我尝着似乎不及这个。”
老王妃好奇心更盛,来之前,她也细细的叫人去打听了邢家,除了借着五皇子算是一步登天,也并没什么显贵的亲戚交往。今年的贡茶老王妃是知道的,满打满算,得了东西的也不过十来家,而且都是在孝宗面前排的上名号的人物。
岫烟刻意忽视老王妃好奇的打量,只问二人来历。北静王妃年轻,还有些难为情,老王妃忙拉着她儿媳妇与岫烟道:“该拜的神仙一个不曾怠慢,该吃的药该用的偏方子也是不计其数,可就是没消息。我听人说,姑娘家的这个药铺子有求子的法子?姑娘要是能帮我们这个忙,我们一家上下对姑娘都感激不尽。”
岫烟和黛玉赶紧拉起要行礼的北静老王妃:“老王妃这可折煞我们了!您要是信得过,我请一位老嬷嬷随王妃去府上住一段时日,尽着我们的心意给王妃调理调理。当着老王妃的面儿,小女说句中肯的话,结果究竟如何......”
老王妃忙道:“好姑娘,我们心里都明白,就算空欢喜一场,那也是我们的命,不强求。”
这些日子以来去铺子里打听的不少,可真正将人请回去的,北静王府这是头一份。岫烟憋足了劲头要来个一鸣惊人,把两个从宫里育婴所的出来的老嬷嬷送去了北静王府,又叫两个伺候月子的媳妇跟着见习。
北静王府也不含糊,第二日就往铺子里送去一千两银子。
一晃秋闱降至,薛宝钗来信儿,说是梅家正式提了亲,薛姨妈已经应了下来。婚事订在来年八月,请邢姑娘年前过府一聚。
许多人家听说梅公子要娶个商人女为妻,都不能理解。梅公子是这一次春闱的热门人选,和苏州的杨有志、两江总督之子顾二郎及刑部尚书胞弟程子轩都是最有希望夺魁的四人。
只要梅公子金榜题名,说个郡主县主之类的也不是难事,为何急匆匆的要在此刻定亲?
众人都不解,一些家中有待嫁小姐的大户,忙将视线移向别处。
杨有志老家有糟糠之妻,程子轩说了他嫂子家的妹妹,闹来闹去,顾二郎就成了众家追捧的东床快婿最佳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