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廷清连夜赶过来,马不停蹄连休息一下都没有,此刻裴姝怡这一耳光用了太大的力气,他整个人踉跄了一下,站稳后也不管被裴姝怡打得冒出血的唇,裴廷清抬起手臂把手枪递给裴姝怡。
他挺拔的身形僵硬地立在那里,用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眼睛凝视着裴姝怡,冷冷讥诮地说:“你若是觉得一耳光不解恨,那么你也给我一枪,你替他报仇好了。”
裴姝怡的面上褪去所有血色,她的肩膀不可抑制地颤抖着,睁大眼睛死死盯着裴廷清,“你…………”,看到裴廷清那双满是痛色的眸子,裴姝怡的心顿时一抽,不知道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她干脆转过头不再理裴廷清,俯身过去按床头的铃叫医护人员过来。
项宇曜本就身受重伤,此刻手臂上又被射进第二颗子弹,他用另一只手掌按在手臂上,大片的鲜血涌出来,英俊的面容惨白,因为疼痛而紧咬着牙,五官都有些扭曲了。
“项宇曜。”裴姝怡惊慌失措地叫着项宇曜,试图去触碰项宇曜的伤口,但还没有伸出手去,她的另一条手臂就被裴廷清攥住。
“放开我!”裴姝怡抗拒地挣扎着,担忧地回头去看项宇曜,却被裴廷清更紧地捏着手臂,拽住她大步走出病房。
裴姝怡仍旧没有放弃挣扎,眼泪流下来用控诉的语气让裴廷清放开她,裴廷清猛地顿住脚步,回头讽刺地看着不愿意走的裴姝怡,他的眉毛掀动着,勾着冷笑反问:“放开你,让你以身相许给项宇曜是吗?”
这样羞辱的话语刺着裴姝怡,她的心都在滴血一样,想到裴廷清那天晚上承诺过不再对追求她的人痛下杀手,也说过不质疑她对他的感情,此刻事实发生在眼前,让她觉得裴廷清其实根本就是在敷衍她。
裴姝怡的眼泪顺着苍白的面容无声地淌下来,她反而平静了,纤弱的身形立在医院长长的走廊上,裴姝怡用自嘲的语气说:“裴廷清,其实你一直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你一直在质疑我对吗?”
“呵…………那我也真是够犯贱的,我那么掏心掏肺地对你,你竟然还是觉得我是随时都会跟了其他男人的那种女人,你根本就是在侮辱我对你的感情。”
“我…………”裴廷清的肩膀一震,顿时语塞。
其实他是受了李嘉尧之死的影响,从昨晚直到现在,他心里愤怒、悲痛而又充满了仇恨,所以在看到裴姝怡和项宇曜有那种亲昵的举止时,他才如此冲动,生平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迁怒于项宇曜。
若是换做平日,至少他也会记得项宇曜的这份恩情,不会杀项宇曜。
“姝怡。”裴廷清胸腔里的狂躁之火在这时慢慢地散去,他沙哑地叫着裴姝怡的名字,试图解释着什么。
裴姝怡却在这时用力地取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举在裴廷清面前,她冷声一笑不屑地说着,“既然直到现在你还在践踏我对你的感情,这么不珍惜,那么你也不配我的付出了。这枚戒指还给你,我们分手吧!”
说完裴姝怡用力地把戒指砸在裴廷清的身上,紧接着只听戒指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叮当”一声响,裴姝怡看也没有看一眼,转身就哭着跑走了。
裴廷清修长的身形僵硬地站在医院的长廊里,头顶的灯光洒下来,他的眉宇间一片灰白色,那双眼睛却是通红的,好半天他才低头看着滚落在不远处的那枚戒指。
他仿佛被灼亮的光芒刺伤了,只觉得眼睛里一片潮热,某种液体似乎快要滚落而出。
有人经过身边发现了那枚价值连城的戒指,目光里顿时露出贪婪之色,走过去弯身正要去捡,裴廷清这时才反应过来,几步上前伸腿直接踹开那个中年妇女,低吼出一个字,“滚!”
此刻他的眸子里一片猩红色,瞳孔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而出一样,中年妇女被惊吓到,什么也不敢说就站起身疾步离开,只觉得刚刚那个男人是疯子。
中途出于好奇回头看过去,只见那个男人宽厚的脊背佝偻下去,手掌里紧紧地攥着那枚戒指,紧密地贴合在心口的位置,似乎害怕失去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后来裴廷清去了一趟项宇曜的病房,再出来时天色已经黑了,他在马路上拦下车子,让司机送他回去竹林的那个住所。
途中他只觉得精疲力尽,就那样靠在座椅背上,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在陌生的司机面前沉沉地睡过去。
这一觉他睡了很久,也太沉,梦魇折磨着他,光线暗淡的车子里他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攒出深深的纹路,额头上有冷汗不断地滚落出来,裴廷清的面容惨白到了极点,连呼吸都渐渐缓慢下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车子停下来时,司机叫了他很多遍,他才慢慢地醒过来,付过钱后打开车门下车,裴廷清在黑夜里走回去,身形踉踉跄跄步伐也有些不稳,夜晚的风吹过竹林,竹叶沙沙作响,静谧而又凄凉。
裴姝怡并没有回来。
裴廷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了很长时间的烟,他把电话打给裴姝怡。
而这边裴姝怡住在酒店里,脸埋在被子里一直在哭,本来不想接裴廷清的电话,但又不想让裴廷清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危险,裴姝怡接通后只说了一句,“我没事。”,然后就挂断了,再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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