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惠媛在电话里要求见言峤一面,只是言峤在医院里不方便出去,再加上一大早就下起雪来,言峤比一般孩子更怕冷,裴姝怡只好把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医院附近的某咖啡馆里。
言峤早就醒了,但他习惯性赖床,睁着眼睛窝在裴姝怡怀里不愿意起来,让妈妈陪他继续睡觉,裴姝怡想到几年前在日本时,裴廷清抱着她也要睡到中午,依赖人这点言峤遗传了裴廷清。
只是儿子会一直爱她,裴廷清怀里抱着的却早就是另外一个女人了,裴姝怡摸着言峤的脑袋,目光恍惚地看着玻璃窗外飞扬的大雪,今天是礼拜天,他应该不用上班,那么此刻他的臂弯里是不是躺着宁怜梦,他和宁怜梦正在耳鬓厮磨吗?
裴廷清是精力那样旺盛的男人,他和宁怜梦早上也会缠绵吧?…………越想越多,裴姝怡的神色自嘲而又苦涩,他和宁怜梦的夫妻生活是怎么样的,她干涉不了,想这些反而痛苦的是她自己。
项宇曜在病房外敲门,裴姝怡哄着言峤起床,言峤不高兴地拧着那跟裴廷清最相似的眉毛,不让裴姝怡帮他穿衣服,裴姝怡就坐在床头等他穿好了,她才走去内室洗漱。
出门的时候裴姝怡抱起言峤,言峤两条短小的手臂圈着妈妈的脖子,脸埋在她的肩上,他用稚嫩的嗓音问:“妈妈抱言峤累不累?言峤长大了也要抱妈妈。”
裴姝怡闻言眼睛里顿时一片潮热,她收紧了双臂,浅笑着应言峤,“好。”,事实上看都可以看出来最近住院短短的半个月,言峤就瘦了太多,此刻抱起来更能感觉到体重明显减轻了几斤。
从小她就把言峤养得很胖,因为害怕看到他生病后瘦小,影响各方面的发育,而如今随着病情的加重,三岁的孩子脸上连一点血色也没有。
言峤看到项宇曜后,就伸出手去叫着项叔叔让项宇曜抱,外面飘着雪花,裴姝怡要给项宇曜和言峤撑伞,言峤自己接过伞撑在他和叔叔的头顶,转着伞杆开心地说着下雪了下雪了,裴姝怡自己也撑一把伞,忍俊不禁地跟在这一大一小的身侧。
但刚走到医院对面的街道上,言峤突然安静下来,一张小脸埋在脖子的围巾里,眼睛盯着医院门口,裴姝怡蹙起眉头,“怎么了言峤?”,这样问着,裴姝怡转过身顺着言峤的视线看过去,只见那抹高大的身影正被几人簇拥着从医院大厅里走出来,那个为裴廷清撑伞的中年人,明显是这所医院的院长。
所以裴廷清一大清早来医院是为了工作吗?医院的几个高层都亲自送他,裴家财阀长子的架子端得也够大,果然她和裴廷清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到了车子边,早有人先上前为裴廷清打开车门,那几个高层鞠躬跟裴廷清道别,裴廷清弯身正要坐进去时,也看见了对面街上的裴姝怡和言峤、项宇曜三个人,他又慢慢地直起肩背。
裴姝怡的身子一颤,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向言峤,言峤却早就别开脸去,“他才不是我的爸爸,我的爸爸是好人。”
裴姝怡闻言一愣,没有想到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记仇,恐怕裴廷清在言峤的定义里就是坏人了,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想说些什么,言峤却越发把粉嫩的脸往围巾里埋,只露出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他攀着项宇曜的肩膀说:“叔叔,言峤冷。”
项宇曜连忙用外套裹紧了言峤,一边往前继续走着,唇畔噙笑温柔地对言峤说:“好,叔叔现在就带你去吃蛋糕。”
隔着一条街道,裴姝怡还是礼貌地向裴廷清颌首,雪花飞扬着看不清他是否回应了,裴姝怡也不在意,转过身撑着伞跟上项宇曜和言峤。
而后面裴廷清屹立在那里没有动,医院的某个高层管理察言观色,试探性地问他:“裴少你在看什么。”
那三人的身影已经被大雪模糊了,裴廷清这才收回视线,“羡慕。”,他说着这两个字时,唇畔噙着一抹弧度。
在几个下属心中裴廷清虽然不是威严阴沉的上司,但若说谁看到这几年裴家财阀的长子笑过,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而刚刚他算是笑了吧?
院长顺势接道:“裴少和少奶奶结婚也有几年了,何必羡慕别人家的孩子,你和少奶奶自己生一个不就行了吗?”
话音刚落下,院长就注意到裴廷清背对着他,却侧过头用那双细长的眼眸瞥向他,院长站在雪中顿时一个激灵,低下头他只听见裴廷清淡淡地说:“王院长你说得对。你这么暗示我,那么我成全你,让你退休回家抱孙子去吧。”
说完王院长也没有辩驳的时间,裴廷清就弯身坐进车子里了,直到裴廷清离开,王院长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裴少,他就这样被“退休”了。
而这边裴姝怡牵着言峤的手走进咖啡馆时,霍惠媛十多分钟前就坐在那里等他们了,下属带着他们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