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不动声色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朝自己磕头的白羽仙,有感的长叹了一声。
垂眸,他摇摇头,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缘起缘灭,终有果。前世今生,望幻尘。一切起于执念,终于执念,都不过是转瞬之间罢了。日后该如何做,该归去何处,也是该做个决断的时候了。”
再次摇摇头,中和回头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李言恭,轻声说:“那么,我们启程吧?”
闻言,李言恭苦笑着回应了中和一句:“是,弟子遵命。”
白羽仙望着跟随中和转身离去的李言恭,眼眸中再次流下了泪水。
陆月夏很是感叹白羽仙对李言恭的深情,也很感叹原来无欲有着这样一段过去。
这也难怪了他一直以来对妖怪有着不同于常人的执着,想必,他是很怕其他人会像过去的他一样,受到难以承受的伤害吧?
幻像再次变动,白羽仙离开残缺不堪的李府之后,回到了云絮山。
她坐在了湖泊岸边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的湖水。
她身前的这一片湖泊也就是现在陆月夏他们身置于其中的湖泊了。
白羽仙面无表情的望着倒映出自己面容的湖泊,低声自言自语了一句:“原来失去七魄之后,变化如此之大。”
挑眸朝云絮山丹慧洞的方向望了过去,她轻叹了口气,说:“不过也罢,只要是为了我弟弟,就算让我去死,我也愿意。”
听到白羽仙的话,陆月夏朝白青绾看了过去。
此刻,白青绾双眸通红,正紧攥生拳头,极力忍耐着心里的悲痛。
微皱起双眉,她朝白青绾投去了怜悯的视线。
白羽仙几乎将命都搭在了白青绾的身上,从白青绾极力忍耐的情绪中,也看得出他们两姐弟之间深深的羁绊。
五味杂陈的深吸了口气,陆月夏本想下床去安慰白青绾,可是想到他本就是一个性格暴烈,自尊心强的男人,又默默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再次朝白羽仙看了过去,陆月夏见白羽仙此时已经在湖面上施了法,然后缓缓的闭上眼,身子前倾投身于着深不可测的湖泊中。
当她坠于湖泊之中时,头上的发饰随着水流而被冲走,她修长的纤发顺着湖水向上飞扬,飘摇的黑发,衬托她淡漠的面容无比凄凉。
就在她不断往湖底深渊中下沉的时候,一颗泛着白光的珠子从她的怀中脱离,慢慢朝湖面上升去。
陆月夏知道,那就是传说中的“镇魂石”。
镇魂石一直升到湖水中央,才停了下来。
从它身上泛出的白光越来越耀眼、越来越璀璨,直至最后从它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将不停下坠的白羽仙包裹在其中。
白羽仙沉到了湖底的玉石床上,而镇魂石则将她的神灵都锁在了其中,与三界隔绝。
“本欲长驻此,与君共红尘。
岂料横祸至,归来血满门。
往昔柔情目,当日尽为恨。
难言心中愧,冷语刺君心。
无颜立君前,别后怅失魂。
无能保双亲,至今忆悔深。”
内丹在白羽仙的神灵聚散时,所幻化出白羽仙平身的经历和见闻渐渐消散,而白羽仙带着无比凄凉和懊恼中念出的诗,在陆月夏、白青绾和花山盈之间幽然响起。
白青绾在所有的幻想全部消失之后,将白羽仙最后留给他的“宝物”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颓废的坐在玉石床沿,他耷拉着脑袋陷入了沉思。
白青绾的长发并未束起,随着他耷拉下的脑袋,披在身后的发丝也缓缓的顺着他的肩膀溜到面前,挡住了他脸上所有的表情。
陆月夏和花山盈难过的望着陷入丧亲之痛中的白青绾,在心里斟酌了许久,也不知道应该用些什么样的词来安慰他。
“白大哥。”
花山盈坐在白青绾身旁,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炯炯的大眼睛里透出了淡淡的神伤。
“白大哥,别难过了。”
纵然笨拙的花山盈想要安慰白青绾,可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她,也只能说来说去都只是那几句话了。
陷入痛苦和懊悔中的白青绾丝毫没有想去理会花山盈的意思,一直沉默的低着头。
陆月夏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样的话,在她看来,现在不管对白青绾说什么,都有一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
她想,自己能做的估计也就只有默默的陪在他身边,等他缓过劲儿来。
花山盈见白青绾不理自己,又难过的看了几眼安静的坐在白青绾身边的陆月夏,发现两个人都不说话,也就只能在憋屈和担心中,默默的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