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廷在电话那头道：“皓轩好像知道你和早早订婚的事情了。”

苏言之拿着手机的手，微微一僵，并未作声。

“不过也不奇怪，你的订婚宴他没回来，一是因为忙，二是身体不太方便。但是从视频上，新闻上，还是可以看到的。”

“他，怎么说。”苏言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他还能怎么说，只说祝你和早早新婚幸福。还说机票没买到，生日宴会可能赶不回来了，正好要参加一个国际珠宝展览，等忙完了，再回来。”苏靖廷的话语中，听不出情绪的变化。

“我知道了。”苏言之也语气平淡。可他的手，却紧紧攥着手机，几乎要把手机捏碎。

“没事，早晚都是要知道的。现在知道，也好过等他回来亲眼看到。他也的确需要时间自己冷静冷静。”苏靖廷反过来还安慰苏言之。

两个都是他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谁让他两个儿子偏偏审美这么一致，都喜欢上了慕早早。

“谢谢爸爸。我，我会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谈谈的。”有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逃脱不掉。

“嗯，你们兄弟俩感情一直很好，相信他会明白你的苦衷。”苏靖廷说到这里，聪明的没有继续下去，转移话题问：“早早呢？你们晚上早些到会场吧，还要准备一些致辞什么的。”

“嗯，我现在给早早打电话。”

挂了电话，苏言之拿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犹记得从小到大，苏皓轩都喜欢依赖他。他比苏皓轩大六岁，十岁那年，苏言之第一次在墓地见到慕早早。那个时候，皓轩才四岁，还不太懂事。只会声音糯糯的喊他：“哥……哥……”

十五岁，苏言之初三毕业，那年暑假没有作业，假期也很长。他骑着爸爸新买给他的山地车，跟雷启明，安奕琛，还有陆家的兄弟俩，一行五人，疯闹在初中学校那一片法国梧桐树下。当时已经九岁的苏皓轩，每天都眼巴巴的望着哥哥骑着车子出去，眼睛里面都是羡慕的神情。

他坐在轮椅上，这一生连走路都是奢望，更何况是骑单车。

再后来，苏言之在那辆骚包的山地车后面，很不协调的装了一个后座，从那以后，这一行五个人，便多了一个小跟屁虫在苏言之的车后座上。

苏皓轩虽然年纪小，但心思成熟。跟着这群比他大五六岁的哥哥们，倒也玩的起来。

直到有一天，他见到雷阮沁带着一个姐姐，出现在面前。

那个时候，苏言之第一次听苏皓轩说：“哥，那个姐姐好漂亮。”

他并没有多想，照例带着苏皓轩，跟这群孩子们，大街小巷的神窜。有时候会跟雷阮沁和慕早早一起，野炊，逃课，甚至打群架。

这群孩子，并不是什么乖乖牌。好在各自聪明，成绩也都不错，而且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老师倒也不会多为难他们。

直到苏皓轩成人礼结束的那一天，苏言之照例骑着单车，载他去妈妈的墓碑前。听到苏皓轩略带羞赧的声音，说：“妈，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她叫慕早早。”

那一刻，苏言之才恍然。

那个经常望着慕早早出神的小男生，那个连叫一声‘早早姐’都会脸红的弟弟，长大了。

那一刻，苏言之忽然有些慌乱起来。

好像自己特别喜欢的一件物品，一直珍藏在精品店的橱柜上。而他暂时没办法拥有，同时却被其他人也看中了。

最主要的是，那个看中的人，还是他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一个人。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苏言之的沉思。

他低头一看，手机上闪烁着‘宝贝’二字。

这个世上，苏言之在乎的人不少。而能够让他当做宝贝的，却只有一个。

因为刚才爸爸的电话而阴沉的脸，在接起电话的一刹那，勾起了唇角。

“言之，你几点下班？我现在在外面，不知道是要回家，还是直接去你公司。”慕早早坐在出租车里，车子正朝他们的公寓方向开去。慕早早却并不想回去。

苏言之低落的情绪，也因为听到慕早早的声音，而好了起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面前两张病历，想起爸爸的话，道：“那你现在过来吧，刚才爸爸打电话，让我们早点过去。”

“那好，对了，你午饭吃了没？要不要我帮你带东西？”

听起来极为普通的一句话，却让苏言之很受用。其实他已经吃了，但是他还是有些贪恋慕早早帮他买东西，什么东西都行，只要是她为他挑选的，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