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也以为钱莹是因为钱静的事情，一直走不出来。一旦她痊愈，钱静在她身上唯一的存在，也都不复存在了。所以，几年前她主动中断了治疗，一个人回国。”苏言之顿了顿，又道：“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帮她治疗，我慢慢发现，她的精神分裂，似乎并不是钱静的影子。而是披着钱静外衣的另一个钱莹罢了。”

“别别别！你把我绕晕了，好好说，什么钱莹钱静的？”陆深感觉脑袋有点发麻，实在是一时间理不清楚。

“钱静喜欢我，这件事你也知道。”苏言之放慢语速。

“废话，当时整个诊所的人，没有不知道的好吧。”这一点，陆深自然是很确定的。

“所以，钱莹那个精神分裂的另外一个人，只是因为喜欢我，就被定义为钱静，这是不是有点太牵强？”

“可是，钱莹说那是她姐姐的思想啊。”陆深道。

“正是因为这话是钱莹说的，就更不可信。”苏言之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继续道：“以前我也一直以为，是钱静的死，让钱莹受了很大的打击。所以才会一时间精神失常，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幻化成姐姐的样子，似乎想要弥补什么，替她姐姐继续活着。但是前几天我才发现，事实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陆深有些急不可耐。

“钱莹也喜欢我。”苏言之道。

“怎么会……”陆深自然是不相信的。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我一直以为喜欢我的是她精神分裂出来的‘姐姐’，直到有一次她和醉了，去我公寓门口闹。那时候她并没有病发，借着酒劲撒泼，才让我明白过来，为什么为她治疗了这么多年，一直不见起色。这一次事情之后，更加明白，为什么她会忽然病发。”

“……”陆深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该说什么才好。

钱莹再怎么不堪，那也是他哥的前妻。当初背叛陆铭也就罢了，后来喜欢上林志也没什么。可是，当陆深知道钱莹喜欢苏言之的时候，着实惊到了。

这有点，让人不敢相信。

“她不能痊愈，因为痊愈之后，就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苏言之这句话，陆深才总算是明白了。

陆深虽然不敢相信，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所以，她自行断了药？然后复发了？这样就可以继续在你这里治疗了？”

“根据我的分析，是这样的。”苏言之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毕竟，他不是钱莹。谁又能完全猜得透别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呢。只不过，这样的分析很有逻辑，条理清晰，更容易被接受罢了。

“要是这样的话，很多事情真的就可以解释了。为什么当年她忽然离开了陆铭，为什么后来治疗到一半忽然回国了。可是……”陆深想到一个问题，又被难住了：“她如果真的很爱你，为什么要嫁给林志？”

苏言之摇摇头：“这个我也分析不出来。”

“不过，总体来讲，你说的这些还真的很符合逻辑，找不出什么漏洞。要真是这样的话，你岂不是给她治疗一辈子，都治不好？”陆深说到这里，忽然觉得脊背一凉。钱莹看起来是个娇小柔弱的女人，没想到竟然深藏着这样的心机。纵使苏言之这么强悍的心理医生，这么多年才参透。

“所以啊，是她自己不想痊愈，我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了。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想要从情绪病的黑暗中解脱出来的人，他们或许更需要我。”

“难怪。”陆深又想到一点，点了点头：“难怪当初她非要找你治疗。原来并不是真的只信任你这一个心理医生，而是因为她喜欢你，所谓的治疗，只是可以靠近你的手段罢了。这女人真的好有心机啊。”

“这件事先别告诉陆铭。”苏言之嘱咐。

“为什么？”陆深再次不解。要是苏言之不说，他真准备出了办公室就给陆铭打个电话。其实，这些年虽然陆铭跟钱莹离婚了，但是他的心里并没有真正放下那个女人。如果让陆铭知道钱莹的真面目，他应该会更快的放下吧。

苏言之却说：“有些事情，让他自己去发现，比较有说服力一点。而且，这件事也只是我的推测而已，万一误会了钱莹，到时候大家见面徒增尴尬。是人是鬼，时间会证明。陆铭那么聪明，他会看透的。”

“我一直以为……你恨我哥。”陆深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小了。当年那件事，几个人都知道，但是谁都没有再提起过。本以为时间可以消磨掉一切，好的或者不好的。没想到，这都五年了，没变，还是像当初断裂的时候一样，没有愈合的可能。

“恨？起初的确是恨过吧。”苏言之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好了，我要工作了。这几天落下太多，晚上估计要加班咯。”

“嫂子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干儿子还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