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输,她选择退出。
她来去自如,她到底把他当什么了?
傅子琛突然很生气,他猛地站起身来,将文件像废纸一样撕碎,根本就不给唐洛然阻止的机会,他把抓着已经碎成纸屑的文件的手抬高,然后放下。
“刷——”耳边响起细微的声音,唐洛然闭上眼睛,感觉到那堆在她头上纷飞,然后落在她肩膀上。
蓦地睁开,她依旧面无表情,红唇轻启,淡然问道,“这就是你的回答?你还是不愿意作出让步吗?”
让步?她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冷笑一声,傅子琛毫不掩饰对她的无情嘲讽,“我说过了,我不会离婚,我的人生也不允许有离婚记录,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其实他的措辞并不是这个,而是想对她说——他真的没办法放下她。
可是他的自尊心怎么允许他开这样的口?傅子琛以为只要把她绑在身边,她就不可能远走高飞,所以无论用什么手段都一样。
谁知他这样的话就像是针狠狠地扎在她心上,疼得她窒息。
深呼吸一口气,唐洛然调整气息,她跟着站起身来,而此时傅子琛早已背过身去,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窗外的繁荣世界,即便在白天,也难掩奢华。
“哒哒——”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相当响亮,傅子琛闭上眼睛,眉头紧锁。
下一秒,他的手就被突然抓住,唐洛然浑身发颤,连说话都带着颤音,“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如果你觉得这是在惩罚我,那五年也够了,你何必又——”
见傅子琛无动于衷,她突然醒悟,紧抓他手腕的手松开,往后退了两步,“哒哒——”
在她脱手的那一刻,他的心突然被刺痛了一下。
“既然你不愿意和平离婚,那我也没办法,就是打离婚官司我都不会就这么放弃。”沉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道,唐洛然的态度已经到达冰点,然而傅子琛却依旧不为所动。
唯有他深邃的眼眸闪烁了一下,像是失落,但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平静——那是暴风雪席卷一空的宁静。
傅子琛没想到她宁愿打离婚官司,都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他在她眼里到底有多不堪?
猛地转身,他抓起她的手,甚大的力气抓得她生疼,再挣扎也是徒劳,无奈之下,唐洛然只能硬着头皮瞪他,尽可能不在意他凶狠的眼神。
“我就实话告诉你好了,我有的是手段让你这场官司打不成,你别以为我真的拿你没辙。”傅子琛冷言冷语,他压制住涌上心头的愤怒,说话时突出的喉结来回滚动着。
脑海里那根理智的弦在一瞬间被绷断,唐洛然的瞳孔突然收缩,她愣了一下,眼泪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落下,她的目光在他的精致面容上流转。
被眼泪模糊了视线,她低头,也不管自己的手腕还被他抓着,掩面哭泣。
兴许是眼泪让他心软,傅子琛顿了一下,竟然松开了手,任由她捂着脸啜泣,眼泪从指缝中溢出,她压抑的哭声挑拨着他的神经。
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再挪到耳后的发丝,他轻轻地抚摸着,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带着一丝温柔,还有几分心疼。
“对不——”傅子琛松了口,然而话音未落,就被她激烈的语言给强行打断,“够了!我受够了,你就说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吧,我现在一想到往后的人生得那样活,就心痛得要死。”
如果只有傅子琛在,她还能撑半辈子。
可是眼下尹姿的存在将他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唐洛然什么都得不到,她的自尊心是何等地强,怎能容许自己哀求他呢?
唐洛然的反应很激动,让他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原以为她能明白他的意思,可是事实上却不是他所想的这样,傅子琛苦恼地抚上额头,他也做不到哀求,索性转身,背对着她,才能没有顾虑地冷漠相待,“你真想知道?”
捂着心口,唐洛然的回答当然确切而决绝——她现在就想着趁早解脱。
昨晚那声音如同魔音一般侵入她的耳中,若不是靠着酒精,她注定又要彻夜未眠。
“傅家没有离婚二字,只有丧偶。”他背对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态度从容,像是在说一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说罢,他将手伸进西裤口袋中。
傅子琛以为说得如此明白,唐洛然不可能会不知道这是变相表白——他只认定她这个妻子,所以他已经攥紧口袋中的礼物,刚掏出来,耳边就传来她的声响,“我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什么意思?
在唐洛然看来,为了不败坏傅家名声,她要么就忍气吞声一辈子,要么就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其实你们也没错。”说着莫名其妙的话,唐洛然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她吸了吸鼻子,毫无征兆地轻笑,“到底是我错了,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奢求什么了。”
匆忙把话说完,她立即转身走到沙发跟前,抽了纸巾擦干眼泪,然后戴上墨镜,低头拍了拍肩膀上的碎纸屑,她提起包离开。
在开门出去之前,她背对着傅子琛,语气冷淡地奉劝,“在胎儿三个月之前夫妻之间最好不要进行房事,何况尹姿的胎儿并不稳定,怎么说也要五个月,为了孩子着想,你们还是能忍则忍吧。”
傅子琛听得是一头雾水,他转身想追出去,然而为时已晚,唐洛然已经离开。
她真的听懂了他说的话了吗?
宛若黑曜石般的瞳孔闪过落寞,傅子琛低头看着手中精致的绒面盒子,他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里头的钻石戒指散发着耀眼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