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们许是呆在储秀宫闷得慌,三三两两都喜着朝御花园里跑。
洛如韵成日里听教习姑姑的训导也是无形之中习惯了皇宫的规矩。难得忙里偷闲将最近清照的诗词看了遍,她也琢磨起一探皇家御花园的风光,于是收拾一番前去。
现如今应季的花大多开了满园春色,来往宫人形形色色却俱的低头做事脚步匆忙而不急促。她顾了四周也没见着有其他的人,遂放开了胆子游走花丛之中。
常在玉媣嬅用过了午膳,来到御花园散步。
她见那花丛后有一个人,走进一看,不知那是何人,婢子道:“那是秀女如韵姑娘。”
玉常在走上前去。
洛如韵早先怕行错他处,身边随行了储秀宫伺候的小宫女,已是先言不可深入那花丛中,自己却偏行。她扭头见人唤才知宫中贵人驾到。提醒道是玉常在,忙请安道:“臣女给玉常在请安,常在万福。”
她心下懊恼,到底贪玩忘了规矩,怕是冲撞贵人。忙补了一句:“着实让常在见笑了。”
玉常在见眼前之人容貌虽不算倾国倾城,但还算清秀,见她如此,她冷笑。
“起吧,如韵很清闲,所以来这御花园赏景?”
秀女闻言后杵在那里,不知该做什么,玉常在笑出了声,“看你似乎不敢与我说话,罢了,退下吧”她携婢子离开御花园,回宫。
这一届的秀女不过如此。
连话语都不敢言,畏畏缩缩,玉常在摇摇头。
秀女洛如韵见常在并未怪罪,倒是让自己退下,如此一番她也没了赏花的兴致,终是沿着宫道乏乏走回储秀宫。
宫虽深,可事儿倒是传的快,莞容华秦伊墨方才听闻贵妃病重之事,自然也是有喜有悲。无论如何,也是少了位劲敌。她心下惆怅,携素兮随处闲逛。转言便来到了前往御花园的宫道,见前方人影,莞容华微愣。
也罢,即来到此便去瞧瞧罢。
洛如韵心不在焉。突闻随行的小宫女道:“前面的是宫中的莞荣华。”
今日着实好运气,洛如韵走近去请安道:“臣女如韵给莞荣华请安,荣华万福金安。”
由是方才御花园一事也是没了刚来的那般跳脱,如今安安静静的倒也符合这宫道来往的祥和平静。
莞容华闻请安声,微抬眸,瞧见一佳人倩影。
呵,瞧着便是某位秀女吧,近几月新入宫的秀女倒是多了不少。眼前倒是位识规矩的主,瞧模样也是文静的。
“起吧。”
听人允准了,洛如韵方才起身。
听语气怕是不容易得罪的,她庆幸自个倒也没忘全了嬷嬷的规矩。
宫道内走过几个太监宫女离莞荣华远远的就行了礼。见天色还早,她也没有急切之色,闲话几句道:“这五月的天儿,宫中的御花园春意盎然的。其中徘徊花最为甚者呢。”
“哦,徘徊花?呵。”莞容华冷哼一声。
徘徊……徘徊在此倒是宁愿早些脱离这个束缚。
“既然妹妹都这般说了。也许久未去那地,不过满园美景不入眼,看着倒也是烦心。”她轻佻秀眉,缓缓漾起一丝笑意,顷刻后,又言:“瞧着妹妹这方向便是刚从御花园出来才是,入得了妹妹慧眼,那姐姐定也不辜负这番心意。便去瞧瞧罢。”
洛如韵听她先言心下一紧,往深处了想更是自知失言。
而闻后语暗舒一口气。
“荣华荣华说的是。落红不是无情物,徘徊花香味袅袅不绝实乃选做香料的好材料。”
她退至一旁,礼数态度拿捏的准,却撇眼瞧见一抹同色的丽影。心下一顿,不形于色,道:“请莞荣华移步。”遂跟在莞容华后。
纳兰清颜这日再次来到那宫廊,想起那晚与那小主匆匆交谈,忘问及闺名位分便分开颇为惋惜。只是这日又遇到两位宫装女子,又不相识,想着若是有个娘娘甚么的该多尴尬,她便停在转角不敢走,悄悄觑着。
莞荣华早早便听闻忽远忽近的脚步声。
来人既不愿出来,那也定不强人所难。
她淡笑,携素兮手缓缓移步御花园。
“倒是劳烦妹妹陪姐姐了。”莞荣华边走边言道,“妹妹可是在前批入宫秀女?瞧着面生,往后可要多来姐姐宫中坐坐。”
见那位衣着较华丽的主儿向此处走来,纳兰清颜便知逃不掉了。她向前一步,规规矩矩行礼,朱唇吐字:“秀女纳兰清颜参见莞容华。”
幸而方才听见其身份,不然又要闹天大的笑话了。
莞容华轻勾丹唇。
“清颜,倒是个好名儿。”她随意扫了来人几眼,人如其名,清水出芙蓉。啧啧啧,这秀女长得倒是个个水灵。启红唇,又言“便起吧。旁下无人,不必这般拘谨。”
纳兰清颜得允,起身唱谢。
“谢莞容华。”她见这位容华脾性倒不坏,估摸着是个好结识的人。
“妹妹眼下可得空?”莞容华柔声询道,“正念着与如韵去御花园瞧瞧正盛的徘徊花,妹妹可愿同去?”
纳兰清颜闻其言中“如韵”,想必便是其身边伊人。她与其打个照面,应答容华邀请:“自当愿意。”
洛如韵走了几步倒也没有过多的拘谨,后头看着只觉皇宫是个养人的地方,这一颦一笑莲步生花似的。她应答道自是如此,方才躲在转角处的人倒是走了出来请安。
略有几分交集,两秀女互行了小礼,带着笑意望去。
“不光是徘徊花,恐铃兰也想着争光呢。”
洛如韵调笑几声盈盈道来。
莞容华闻言毕,走在前头,缓缓踏入御花园中。
瞧着满园花儿,也是舒心不少。
“许久不来,倒也不知这花开得这般好。往后可得多来走走才是。”她俯下身轻抚过那开得娇的花儿。
最是满园春色关不住,御花园内的景致当真是随心而定。
应季的花儿已被花房奴才精心伺候方才摆上移植过来,想来那些败了的花儿,大抵是用作这般娇艳容貌下的春泥罢。
她不由来的分了神,应道:“开的这般好,真真是一朵比一朵来的娇艳。”
想来这后宫中何尝不是如此?哪怕是生如夏花之绚烂才真是不枉此生。
这么一想来思绪自然而然解开。洛如韵闲话道:“花开的这般好,用来做发间的点缀可比那绢花强多了呢。”
莞容华闻此言,微垂眸。起身,顺手摘下那朵花儿。
“自然是好看的。可绢花却能长久带着,而这……顶多戴上一日。”
她伸纤手轻抚那青丝上的绢花,秀眉微弯。
“我倒是宁愿带着绢花。这娇嫩的花儿,倒是奢求不起!”
绢花自是精致,珍珠金丝缠绕好不气派。相比之下素手中的那朵花儿倒是微不足道。
洛如韵道:“容华所思所想自是全的。人人只在乎这花儿的盛放时美,何曾叹过落红之可惜。”
秀女专梳的发髻上别着的是较为好的绢花。柔荑抚过,道:“臣女头上的这朵紫藤,心里是尤为喜爱的。”她面色闪过些小女儿家的神色。此番倒也不拘束了,问道:“不知小主还有清颜妹妹可知这紫藤的其他用处?”
快进入六月的天,屋里已显热气。慈宁宫后花园的花也争相恐后的开,想必御花园的花更甚。皇太后太久未走动,便唤云瑶上下整理后,乘辇往御花园。将到时,便让其下步行入园内。她远远瞧见有几位赏花丽人,云瑶欲出言,皇太后挥手打断,她行至丽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