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那个老单头啊,老了老了,怎么还变得如此顽固了?这年轻人的事,只要没有太出格,索性由着去就是了,偏偏非要闹到如此僵硬的地步!”
那老者一声长叹,一旁的沈佳人却似乎又瞧出了一些端倪。
她知道,单北川的父亲单高雄是个位高权重之人,能一句话就能罢免掉儿子的大校军衔,甚至没有一人敢反驳。
可眼前这位老者,和单父的年纪相仿,而且居然敢称单高雄为“老单头”,这是不是说明,这老者的权利比单高雄还要大?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焦急出言。
“老先生,既然北川是您的学生,您就帮帮他吧!他是个军人,离开了军营,怕是在这个社会上难以生存,只要能让他回军营,怎么样都行!”
她话音一落,老者倒是没表态,但单北川却冷言呵斥了她。
“佳人,不许鲁莽!”
“没事的。”老者挥了挥手,和蔼笑着,“小丫头,你说的对,他是我的学生,我也不忍看到他这样一个战功赫赫得精英落得这幅田地。他的离开,是所有人的损失。”
听到他的态度,沈佳人不禁心头一喜,心想保不齐事情会迎来转机。
然而,老者话锋却是一转。
“可这件事情,我终究无法插手。我和那老单头年轻时是同期,直到现在,我也没有直接命令他的权利。若想要北川回到军营,唯一的办法就是他回去和老单头认错,并且,你也不能和他在一起了。”
沈佳人不禁心底有些发凉。
怎么会呢,难道眼前这个老者,也没办法帮帮北川吗?
事已至此,要不……
见到她那有些复杂的神色,单北川知道这女人一定在想什么不该想的。
“老师,军人要有骨气,这句话,也是您告诉我们的。我断然不会向他认错,就冲他为了惩罚我而冻了我的卡,延误了我女儿的治疗这一点,我都不能原谅他!”
“你看你,脾气和你老爹可真是像。你们父子啊,都一样!”
那老者摇头叹息了一声,接着缓缓站起身来,沈佳人赶紧上去扶着他。
旋即,只见他从中山装的口袋里取出了一物,递到了单北川的面前。
单北川惊愕,“老师,您这是……”
“这卡里有些钱,你先收起来吧,给孩子治病要紧!”
“万万不可,老师!”单北川将卡推了回去,“虽然我现在没有钱,可我会去找工作,一切都会好的,怎能要老师您的钱?”
老者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忽然,那沧桑老眼中的慈祥之色不见了,却突然被一抹凌厉的光芒所取代。
“立正!”苍老的嗓音,却中气十足,透着一股子兀容忤逆的气魄。
单北川双脚“啪”的并拢,如同条件反射般执行老者的指令。
“单北川,我命令你,接下!”老者厉声喝道。
“可是老师……”
老者眉头一蹙,“莫非,你想抗命不成吗!”
他这突然变得无比严肃的样子,就连一旁的沈佳人都被震慑到了,吓得站在一旁,噤若寒蝉。
军令如山。
单北川咬了咬牙,不得已接过了卡,脸上的神色渐渐复杂起来。
见到他收下,老者那脸上的严肃之气顷刻间烟消云散,忽然又显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这不禁让沈佳人感慨不已。
这老人,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老者上前一步,抬手拍了拍单北川的肩膀,语气和目光都透着意味深长的味道。
“北川啊,这个社会是很现实的。每年我都亲手送走许多兵,送他们走出军营,进入社会。可很多人,就是无法适应外面的世界。这是自然的,比起军营只有服从命令的纯粹,外面,人心可要复杂险恶的多,你若是不懂得这一点,注定此身碌碌无为,还拖累你的女人和孩子!”
单北川渐渐红了眼眶,神色也是愈发复杂。
他紧拧着眉头,向那老者深深鞠了一礼,“老师的教诲,学生定谨记在心。”
“好了,我要回去了。”
他话音一落,外面的两个黑衣人便推开了门来,笔直的站立于左右。
走出两步,那老者忽然又回转过身来,这次,沧桑的目光却看向了沈佳人。
对上那老者的目光,沈佳人也微微有些紧张,不知怎的,身子也站的挺直了几分。
“小姑娘,方才我说的话,你万不可介意才好。北川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你若是负了他,那可就说不过去了。既然决定在一起了,那就好好过日子,生儿育女,朝九晚五,也未尝不是一种平淡的幸福啊。”
这番话,听的沈佳人不禁动容,连忙点了点头,答应道:“老先生,我记住了!”
将那老者送了出去,二人回到了房间里,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沉默无言。
良久,沈佳人才说,“你这个老师,心肠可真好。”
单北川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手里紧握着那张卡,眉头紧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