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呢。
偏偏在关于范陵初的事情上,顾南乔不肯退步,他们两个谁也说服不了谁,每次长谈都是闹得不欢而散。长此以往,顾南乔便也习惯了和沈宥相处的时候,尽量避开关于范陵初的话题,以免闹得两个人都不开心。
所以看到顾南乔这幅样子,沈宥不难猜出,她此刻的欲言又止肯定是和范家的事有关,堵在心里不舒服,却又怕惹得彼此不快,而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开口。
“有什么事尽管说,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再不济也是个合格的聆听者。”
沈宥哄女孩从来都是有一套,甜蜜的话张嘴就来,他大方地一挥手,打趣道,“乔乔,你和我见外什么,我的存在不就是给你排忧解难,充当垃圾桶和智囊团的吗?”
“是春色满园的事,”顾南乔单手撑腮,淡淡说道,“不过,我和你说完,保不齐你又得数落我......我能处理好,你陪陪我就行。”
“我得多没眼力见,才能在这种情况数落你啊,”沈宥惊诧的一挑眉,故作委屈地看着顾南乔,“再说,我宠你来还不急,怎么敢数落你,埋汰我呢是不是?”
因为这番话,顾南乔从进屋开始就不自觉凝着的眉梢终于渐渐舒展了些。原本被范忆姗搅和得她一整个上午都不痛快,偏偏沈宥几句话,就把她的心情调剂回来了,还真像沈宥说的,他就是她的垃圾桶和情绪加油站。
“最近我师父家里不是出了点事吗,”沉默了数秒,顾南乔开了口,“办完师娘的丧事,小师姐彻底和我师父决裂了,还给京剧团递了离职报告,说以后都不唱戏了。”
“什么时候的事?”沈宥搅着杯里的咖啡。
“就今天的事,”顾南乔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可奈何,“我给你打电话的前几秒,刚和范忆姗聊完,她这次是铁了心要走,春色满园不管了,戏也不打算唱了。”
然后顾南乔简明扼要地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和沈宥概况了一遍。
“我说怎么今天你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那么主动,嗯?”沈宥揉了揉顾南乔的头顶,放低了声线哄道,“原来是我们乔乔在外边受了委屈,想念你宥哥哥的怀抱了?”
“受委屈倒是小事,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小心眼的,只不过......”顾南乔看着沈宥,说道,“小师姐这么一走,我有点担心春色满园。”
“范忆姗走了影响这么大?”沈宥随口问道,“你之前不是说,她不怎么管春色满园的事么?”
“她是不怎么管戏班子的事,但好歹专业剧院团出身,是半个定海神针啊......”
顾南乔想到春色满园那堆没法放到台面上的烂摊子,就没来由地头疼,“本来春色满园就人马不足,能唱的就只有悠优和我师父,之前师父和我一同研究剧目,盯着戏班子排练,还觉得时间不够用,影响演出效果呢。现在师父一生病,我得准备京剧团的《拾玉镯》,没有太多时间顾及那边,排练彻底没人盯着了。”
“没人盯你也别耽误正事啊,京剧团那边机会难得,你抓紧排练,别开天窗。”
“我知道,你放心吧。”顾南乔随口应道,又像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才刚刚有所好转的脸色又再沉了下来,“京剧团这边倒是没什么大问题,不过春色满园不想想办法的话,就真的快要开天窗了。”
“怎么说?”沈宥一挑眉。
“你也知道,这些年春色满园没赚到什么钱,整个戏班子全靠师父一个人撑着。”顾南乔苦笑一声,撇了撇嘴角,“师父是班主,也是主心骨,眼下他生病好些天没来,戏班子就已经开始军心动摇了,小师姐再这么一走......人员不齐,人心不稳,演出质量跟不上来,这样下去,不得彻底乱了吗?”
沈宥没多做言语,只是埋头切着牛排,时不时点头证明自己在听,心里却想着别的。
他对顾南乔帮衬春色满园的事一直有些不满,尤其是这几年,顾南乔动了把春色满园当成自己的事业来做的心思,更是让沈宥十分不能理解,以一言以蔽之就是觉得她太天真,徒有聪明与热情,却看不清市场行情。
眼下又是这样棘手的情况,沈宥没有任何想要替顾南乔出谋划策,帮着春色满园度过难关的意思,而是打着小算盘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劝她和范家彻底划清界限。
“喂,你真当自己是树洞呢,”顾南乔见沈宥全程惜字如金,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点不满地说,“我说了这么多,熟悉市场行情的沈总不能给我提点有效的客观意见吗?”
“真要听客观意见?”沈宥说道。
“不然还是假的?”
“那我照实说了,老婆大人可别不高兴。”沈宥见顾南乔点头,终于组织好语言起了话头,“我觉得你小师姐选择没错,她比你现实,也更认得清时局,春色满园就是一笔坏账,越早脱手越早解脱,大家都舒坦,没必要牵扯更多的人力物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