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顾南乔的话语声彻底软了下来。
如果说最开始她还带着三分权衡和对峙,在靠言语间的表达来跟肖芳然证明些什么,从而获得这场谈判上的主动地位,现如今顾南乔清澈好听的声线里只有释然。
她的语气不紧不慢,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在跟自家母亲讲述恋爱中的趣事,分享自己的心上人一般,回忆着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好声好气地说了起来。
“我和苏以漾认识得很早,过程中遇上的巧合太多,以至于让我觉得这段感情其实是我的命中注定。打从我们正式在一起,也已经快一个年头了,他从来没做过任何一件让我伤心的事情,即便说我什么都不说,他也事事以我为先......其实也是这么个道理,真正爱我的人,怎么可能舍得让我难过呢。他太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做任何事情都不会伤害我,遇上对我不利的东西,他第一个就会站出来反对,我又怎么可能怀疑他呢。”
顾南乔微微垂着眼眸,纤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可是唇角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那细微的弧度一路暖到了心底,是情真意切的甜蜜和笃定。
最后说出口的,是顾南乔粹着笑的一句。
“所以,我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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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顾南乔和肖芳然把京耀大剧院的事情仔仔细细讲了一遍,深究当年旧事的前因后果之时,苏家别墅灯火通明的会客大厅里,苏以漾也在和父亲进行着彻夜长谈。
苏以漾低沉的声音掷地有声,漫不经心中粹着轻笑,却带着近乎于笃定的坚决。
“爸爸,这些事情你不必担心,我相信她。”
这句话是用来回应苏广南对顾南乔的怀疑。或许是因为苏大少的态度太过自然,以至于这明明只是随口的一句应承,却愣是带了些许表态的意思,就像是无形中表达自己会无条件地站在顾南乔的那一边,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跟她统一战线似的。
而听到了自家臭小子如此坚决的回应,苏广南的目光也跟着微微沉了几分。
往前数个把小时,正是苏以漾纠结和反复的关头。
刚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纪家的事情谈得七七八八,之后该如何部署苏以漾和钟子逸也都敲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就等着一步步去落实了。
这两位大少都没少喝,方才靠着提神醒脑的柠檬水撑过了好几轮,勉强维持着头脑的清醒,可是这会儿见了风,渐渐东倒西歪的步伐却是把老底交了个实实在在,合着两个人都仅仅只是头脑还算清醒而已,在酒量这方面纯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没比谁强到哪去。
钟子逸原本就是酒劲有点上头,加之到了这个时间,当天往返显然太不现实,于是从z市千里迢迢赶过来的钟子逸再没有做任何挣扎,直接在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开了一间套房,打算醒醒酒凑合一宿,明天再投入新一轮的工作。
出于对同样醉得七荤八素的发小人道主义的关怀,钟子逸当然少不了问问自家发小,要不要干脆一起住得了,而苏以漾却没有任何在外留宿的意思,直接叫了代驾过来。
为此,钟子逸倒也不以为然,只是半带着调侃地留下一句。
“我说阿漾,这大半夜的不直接休息,你是打算回家继续工作,还是去找你们家小女神啊,不管是工作让人废寝忘食,还是爱情的力量无穷无尽,你都够可以的了,我只能说佩服你的精力,望尘莫及啊。”
这番话乍一听不怎么像是好话,苏以漾也姑且当成好话听了,甚至还有闲心漫不经心地轻笑了一声,继续跟自家发小插科打诨。
“合着你当谁都跟你似的呢,平时社交局午夜局样样不落,五魁首六六六喊得比谁都响,真到了加班加点的时候反倒逮不着人了——就比如今天,电话说是跟我谈公事的吧,结果墨迹了大半宿,你才谈了几句正经话?恕我直言,小逸,工作效率为负啊你。”
听了这话,钟子逸当下不乐意了。
他那双细长微挑的漂亮凤眼微微一扬,没好气地揶揄了一句:“我没讲正经话,今天晚上的出谋划策都是鬼说的是吗,你这样讲话真是昧着良心......而且啊苏大少,你发小遇到了感情危机,你就是陪我彻夜长谈又怎么了,能不能稍微有点同情心啊?”
“我要是没有同情心,今天就是跟媳妇约会了,你根本逮不着我的人,还指着彻夜长谈,做梦呢?”苏以漾漂亮的笑眼粹着明显的调侃,理所应当地说道,“所以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哥哥已经很体谅你了,不然我还得造福社会,开解你大半个晚上才算完?”
钟子逸被噎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他的嘴唇上下碰了碰,深感确实是自家发小说的这么个道理,可是这话被他说出来,有实在有点憋屈。好在三言两语的功夫,代驾小哥已经骑着代步自行车过来了,也算顺理成章地打断了苏以漾单方面的“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