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君王嫌疆土太大的,趁子婴不在攻秦,此乃天赐良机。”郦商说道。
“此乃其一。”传令兵说道,“九州之中,最富之地在韩城,常山,齐国。秦地贫瘠,却先一步攻取,只为一件事——避祸!”
“避祸?”郦商有些领悟。
“唯有秦地可闭关以敌天下诸侯,二位统领要知道,函谷关当年还是魏国的一部分呢,魏君比天下诸侯更要知道此关之重。”传令兵说道,“河南国亦在王上计划之中,而今置河南,调韩信,仅为此战。”
“可...这些与韩信有何干系?”王襄问道。
“当然有关,因为韩信...亦是如此想的!而王上心中也在防备韩信!”传令兵邪笑道,“再信赖的人,权势太大了,君王心中便会不安,这是为王之人的通病。”
此言一出,王襄渐露笑意。
“小先生的意思是,让我等离间王上与韩信,如此一来,我等便无需拘泥于对秦之战的成败?”王襄问道。
“非是离间,是如实告知。”郦商彻底领悟传令兵所言,“周文顺奇路过函谷关,项羽强攻函谷关时,英布与那个人还袭掠山谷而过。韩信之能不下此二人,率兵围函谷而不入,反而为王上出些延期之计。他...莫不是在等待些什么吧?”
“王上从未说过,但必有疑心,我等只需将顾虑之处说出,王上自有定夺。好计谋!”
郦商连连点头,暗责自己将重点放在秦地内,而非秦地外。
王襄心头疑虑未消,“倘若如此,想必王上该让韩信强行攻秦,功劳又被他占了去。韩信身边还有蒯通那个老头,那时他二人或许还会反客为主,责怪在下攻城不利。”
王襄满脑子都是在和韩信争斗。
“哈哈...脸皮这种东西既然撕了,便会撕到底。韩信若被强要攻秦,那时有疑心的王上会顺势受了韩信的兵权,甚至交付于二位统领之手,之前种种功绩亦会被停滞,除非西魏再有非韩信出征不可之战,才会重新调用他。”
“可他若不来...”
“他若不来,那便是反了。”传令兵打断道,“那时,二位统领再说些‘实事’,韩信便无退路了。”
王襄,郦商二人对视点头,心中均有了主意,却也都感叹传令兵计策的狠厉。
幸好...这次他们是站在一边的,若他与韩信为伍,二人不敢想象会死的对么惨。
“多谢小先生!”郦商附身拱手,“敢问小先生大名,他日在下必去拜访黄石公!”
“不必了。”传令兵淡然一笑,“家师协助王上乃是因秦国的李信统领,险些害得在下的张师兄殒命,破除子婴之计后,家师如今已不再魏地了。”
“小先生大能,仍留西魏军中助我二人,莫非我二人平日曾暗助过黄石公?”王襄问道,心中暗带窃喜。
“哈哈哈...”郦商不禁一笑,“在下猜测是韩信亦是坑害过子房先生吧?”
传令兵眼露出赞赏,“正是如此,在韩地时,韩信与蒯通老小儿害得子房师兄被困楚地,若不是看在尉缭的面子上,便非是在下用凡计,这么简单了。”
“怎样都好。”王襄没了顾虑,心中大快,伸手示意着郦商,“郦统领才智非凡,又是陈留名族,小先生若不嫌弃,可否引荐至黄石公?”
郦商不由感动,若能得世外高人的指点,他倒也不惧韩信了。
本是面带笑意的传令兵忽地变了脸色,冷声道,“郦商吗?离子房还差的远呢。”
“这...”王襄笑意凝结在脸。
“哈哈...”郦商尴尬一笑,“小先生所言极是,子房先生乃世代相国,不顾生死而刺秦,非在下可比。在下已得小先生指教,不敢再有过分之念。小先生息怒!”
“哼!话已带到,其后之事便看二位的造化了。”传令兵冷着脸,“趁魏王豹战后心烦意乱,是最好的‘谏言’时机,恕在下不奉陪了。”
传令兵说完率手而去。
王襄瞬间改为怒容,“这...他哪里来的脾气?黄石公的弟子还只是个传令兵!有什么可嚣张的?他师父来此地,如此行事还差不多!”
郦商不语。
王襄被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训斥,越想越气。翘着二郎腿坐在几案上。
“连陈留望族都瞧不上?瞧给他狂的。”王襄嘟囔道,忽地看向沉默的郦商“郦统领怎么不说话?”
“王...王统领方才...说他是传令兵?”郦商语气颤抖。
“对啊!怎么了?”
王襄爽快应答,脸色归于铁青。
他刚刚清点了战损魏兵,好像...没有这号人!
“此人是王统领带回来的,王统领何事遇到的此人?”郦商咽着口水。
“塞地东南...河水西侧...不是王上派他去找在下的吗?”王襄急问道。
“不...”郦商木讷摇头,“王上一心夺取秦地,从未下过此令...”
王襄忽地浑身一道寒意闪过,“王上...定是以为在下赞同韩信之计,心甘情愿归来,这才让在下与奚意一同带兵...那这个人是...”
“无需理会太多,我等速去王上营中吧。”郦商不敢再多想,催促道。
“也好...”
魏军大营的火把再次被燃起,心烦意乱的魏王王果然听从了二人的‘谏言’,特派郦商亲自暗往函谷关。
荆山之上,一白发老者正背手往着策马驱去的郦商。
“陈平居然能让郦商如此行动,未免太自傲了些吧?”老人喃喃道。
夜风吹袭,老人的白色长衣微动,转头望向西南楚地。
“比起韩信,和子婴的伎俩,把子房驱除出帐,还想害死...巴蜀自当不可留...”老人面露疑惑,“但...老夫还没出手,如何便灭了?不管了,该回齐地了。”
......
成都王宫已变为赵成驻守。
子婴挑选着数百矮马,带着虫达,陈贺与一干秦兵直奔过金牛道。
向刘之人中,陈贺的话是最有分量的,子婴带着他,刻意将唐厉留在成都,向吕之人如今并不可怕。有韩信和赵成等人在,无需担忧。
子婴怕遇到未料的险事,虫达这个“天下第一剑”全当做保镖了。
“王上!陈大夫迟迟唯有归信,我等此行前途未知!”虫达提醒道,“以魏国的实力,想征兵二十万解释寻常事,若咸阳被攻占,这...便是去送死啊。”
“故寡人带着诸位爱卿,急向北驶,如此也能早些迎上飞奴嘛。”子婴调侃道。
臣子可以慌,但君王不能。
面对刚刚招揽的臣子,子婴面对何事都需做到看上去胸有成竹。
即便后院起火了,也只能淡定。
“王上,从子午道过乃是最快,但也是最险,待我等至咸阳,恐怕一切都来不及了,为何不带着大军同归?”陈贺皱眉问道,心中极其不解。
“哈哈哈...爱卿何必如此慌乱,陈大夫等人之能无需忧虑。”子婴强笑道,“秦人以少胜多之事数不胜数,他们亦可如此,寡人此番归去只是振奋军心罢了。”
二人不知子婴的谋划,但确是有几分相信。
“韩信训练出来的兵,带上再多的未到一月而练成的兵亦是无用。唯有赌上一把,赌陈平能抗住,赌杨喜这个弘农始祖,莫负这个第一女侯能有法对抗。寡人才能有时间想出后法。”子婴心中嘀咕道。
“此番不走子午道,走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