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目光，越来越阴沉，越来越冰凉，就像是一道寒冷的利剑，马上就要刺出来。

但是，这眼神再冷，也比不上他说出来的那句话。

“晴雪，你真让朕失望！”

她不敢置信。

失望？

他为什么失望？

因为她这样出格的，不知羞耻的举动？

因为他一直以为她不过是玩玩而已，调皮捣蛋结果，她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陛下眼中怒火熊熊，声音却极其的疲惫极其的失望，就好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抱着极大的期待，就好像一个家长，一心以为自己的儿子能考上北大清华，可是，结果他连高职二专线都没有上……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那是真的：陛下只是失望，非常非常的失望。

她原本心底藏了一万个理由：怒斥的，对骂的，要生要死的……但是，在这个目光下面，击溃了她所有的准备，只怔怔地侧身，手不经意地将三王爷的手推开了……

遮羞的衣服可以遮住肉，却遮不住羞惭。

她尽力往回缩，原本是理直气壮的事情，忽然变得理不直气不壮了。

三王爷也意识到了不妙，大哥脸色铁青，他这一辈子从没看到大哥的脸色如此可怕过。他抓过长衫就披上，慌乱中，拿错了衣服也顾不上……

妹妹：“哥，把我的睡衣脱下来，好不？”哥哥照着做了。

皇帝大人闭了闭眼睛。

晴雪忽然不敢再看他了，她想起某一年，她曾经目睹过他这样的表情那是他愤怒到了极限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才是个十三岁的少年……

三王爷腿一软就跪下去了。

“皇兄……宫里女子那么多，你另选一个给大檀国王吧……千万不要送走晴雪……我和晴雪是两情相悦……若是她被送走了，我……我也活不下去了……”

他声泪俱下，一个劲地哀求。

旁边的晴雪，原本该一起跪下去求情，这样才如同一对同命鸳鸯，可是，她已经瘫软了，浑身无力，呆呆地软坐在旁边，一动也不动。

只有三王爷还在苦苦哀求：“大哥……大哥……皇兄……臣弟极少求你什么事情，就这一件，但求你答应，千万不要拆散了臣弟和晴雪啊……您也知道，送到大檀国是凶多吉少，老国王那么变态，晴雪她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她一个小小宫女，她又没犯什么错，何必这样对她啊……皇兄，求您了……”

皇帝一直闭着眼睛，没有睁开。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棒打鸳鸯的一个恶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