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卿安静了,不哭也不闹。院落的门是敞开的,出了院就是一大片荷塘山林,远远望去,能见到寺宇上的青烟,袅袅升腾;细细倾听,是沙弥在梵唱讼经。每每这时,她就觉得异常宁静。
阿力走时说的话让她尤其震动,他说的对,男人若是心里有她,早就该寻来了,男人霸道,不可能会舍弃她不顾,除非,他彻底死了心,断了念。脑子里,男人把她抛出洞口时说的话渐渐清晰起来——愿下辈子,再不要与你相遇相缠。
男人的话与阿力的话在她耳边来回震荡,她突然地,胆怯、害怕、不安起来。她奔到了林间,靠着一颗树直喘着浊气。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平息了心绪正要避开,却听到丫头清脆的呼喊:“小姐。”
沈卿卿回身,见到竟然是许久未见面的丫头水莲,鼻子一酸奔上前,两人再次相见,恍若经历了隔世一般,抱头痛哭。
“你怎么会过来的?”良久,沈卿卿突然想起了什么,朝四下望去,只见到一裾白色袍边一闪而过,没入青葱的林间,显得苍白无色。她知道这个林子是布了阵的,也只有方丈和杭有羽知晓,一般武艺的人根本走不出去。
水莲红着眼道:“是杭公子带奴婢来找小姐的,”一回头不见男人的身影,疑惑道:“咦?杭大人呢,方才明明还在的。”
沈卿卿拉着她回头,看着她道:“水莲,告诉我霍亚夫的消息,我要知道。”
“姑爷,他,他回来两月有余了,朝廷上封赏了大批金银财宝,还有两处府邸,……”
沈卿卿急道:“这些我都知道,还有呢,他可有派人打听过我?”
水莲迷茫地看着她,摇摇头:“以前都是李婆派丫头来告知小姐的消息,可是自打大人去打仗,就好久没有人上府来过。老爷夫人也只是道听途说。便是奴婢,也是在杭公子上府时才知道小姐离开了夜煞府。”
沈卿卿心口似被重重一捶,整个人就要塌下去,喃喃道:“这么说,他确是从来未寻过我,他回京两月了,居然不曾找过我……”
丫头担心,扶着她细弱的胳膊,道:“小姐,你不是一直想要逃出来么,如今你都出来了,何苦还要回去?”
沈卿卿哑口无言,一时也与她说不清楚,只道:“罢了,罢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提及父母和幼弟,知道一切都还安好,沈卿卿也就安心了,之后,她突然拉着丫头的手,有点期盼地问道:“水莲,你是否期望你家小姐重回到夜煞府去,我们一起回去。”她说的有点激动,又有点害怕,她没有一定把握夜煞会接受她,她需要身边有个贴身的丫头,能够给予她支持。
一直以来,她都是怯懦的。
水莲低下头,不敢看沈卿卿的眼睛,支吾道:“姑爷把奴婢赶回沈宅,是杭公子把奴婢接出来的。姑爷是个武将,虽然奴婢回府之后听到一些小姐误会姑爷的事情,但是毕竟姑爷对阿力,对淡碧下手太狠毒,奴婢心里害怕……”
一句话,沈卿卿已经知晓了丫头的心思,不免有些颓丧,也有些动摇。经过这么多事,她不能一意孤行,不顾他人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