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昏昏,浅夕一人坐在灯下瞎想:莫非慕容琰这时候还不回来,就是因为这件事在跟相爷据理力争?不会,慕容琰不是这样拘于小节的人,那就是大事上头出了问题!
是皇上!
浅夕猛地心惊起身,今日白天里,陆昌只说了严家伏法的事,其他只字未提……慕容琰迟迟不回,一定是被要紧事绊住了,放眼整个大燕国,除了惠帝,还能有谁让他犯难!
此刻,严家犯案明明已判诛连九族,廷尉署却唯独没有去秦府拿人,秦鸿谦凭什么保下严氏母子——除非,他为皇上开脱,令皇上免于罪责!!
捂了差点儿惊呼出声的嘴,浅夕扶案摇晃,除了这一点,她想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这怎么可以?
今天毓儿的嘶吼还在耳边,惠帝就这样逃脱罪责了吗?
“一道诏书,就可以免掉所有过错么?父亲命都没有了,皇上随便下一道诏书,就可以换得么?”
这是毓儿的申诉,亦是她的心声。
惠帝下“罪己诏”,是她的无奈,也是她的底限。正如毓儿所言,若是没有惠帝授意,那样近乎是叛敌一般的险计,严望山又不是傻子,怎么就敢当机立断!若是没有惠帝高官厚禄的诱引许诺,严望山怎会连挖山这么困难的事,也敢尝试?
此番要是惠帝不肯承担罪责,父亲如何能瞑目九泉!浅夕脑中乱成一团。
外头,门吱呀被推开,身长玉立的身影,裹挟了清凉的冷风,从黑暗中走进灯影里来。
仿佛茫然无措中找到了依托,浅夕飞奔而去,扑进慕容琰宽阔的怀里。
“莫要担心,一切都有办法。”没有隐瞒,心意早就相通,只看浅夕异样慌乱的神色,慕容琰就知道浅夕猜到了什么,她向来聪敏过人。
“秦相他真的帮皇上脱罪了么?”浅夕急切地抬头。
“是,因为怕打草惊蛇,玄机六影一直没有动雨墨先生。但是今早,雨墨先生忽然失踪了。”慕容琰抱了她坐下,耐心解释。
“今早?”浅夕以为是走漏了风声。
“秦相只怕筹谋已久……没了雨墨先生,皇上与严望山之间就断了联系。”慕容琰眼中无奈。
浅夕却睁大了眼,据理力争:“无缘无故,严望山若是谋害烈侯也就算了,何以丧心病狂,连三万白家军也不放过,疯癫了么?这样的动机,说出去,谁能信服!!”
慕容琰平静地望着她,浅夕瞬间颓然。
是啊,既然筹谋已久,自然是找好了由头的……惠帝的罪责,他们都有办法脱去,一个理由而已,还不容易么?
“夕儿,莫要这样担心。”轻抚了浅夕的背,慕容琰低声道:“雁过留声,凡事都不会无迹可寻。你只想想,皇上当年让雨墨先生去找严望山,轻易严望山便会信么?”
“当然不会,一定有信物!或者信函!”浅夕霎时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