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一只空银钱袋子,小六儿撑着腿上气不接下气地摇头:“小侯爷像飞了似的,连奴才那群乞丐兄弟都没见着。倒是北城门的兄弟说,刚有一群人护着一辆马车出城,蒙头盖脸的,可疑的很。”
小六儿不会无缘无故这样说,城里找不到人,多半就是被带出了城。浅夕揪着秦阆衣襟的手早已抖落得抓不住,一脸煞白的催促:“二哥,咱们快去北城门,拦也要拦他们一时。红蒹已经回了王府,暗卫只怕都已经派出来了,咱们留下口讯,他们即刻就能赶来。”
小六儿闻听,忙回头一拍那孩子脑袋:“快去到王府报信儿,然后叫兄弟们都动起来,事办好了,我家主子请大家吃一个月的肉。”
咽一下口水,小乞丐拔腿就跑。
杨叔马鞭儿一挥,小六儿跳上车辕带路,一车一马朝北城门疾驰而去。
浅夕周身冰凉,如恶鬼俯身一般,抱紧了秦阆的腰,觉出他心口温热,才勉强忍住不哆嗦。
出了城,就有乞丐沿途指路,但是那群人离了官道,上了山后,便再没人知道。
浅夕也不哭了,只是抱紧秦阆一径催促,秦阆低头看她大眼乌沉,巴掌大的小脸楚楚可怜,挨着自己还微微发抖,哪里忍心拂逆她的意思,一抖手中缰绳就向山路驰去,杨叔、小六儿赶了车,紧随其后。
寒风肃杀,马蹄清浅,踏在冻土上是一串串沉甸甸的声音。
浅夕眼前渐渐开始恍惚,仿佛借体重生的魂魄就要回归九泉,身子已经从手开始腐烂……
渺渺地绝望,眼中淌不出一滴泪。是她没用,重生一回也没能保护好弟弟,所以老天要惩罚她了么?还是,她从上苍手中偷来的时间,已经到了期限?
迷蒙中,浅夕仿佛又看到了慕容琰只对她一人的温柔浅笑,又只是短短的两月……他们的缘分总也破不了这个魔咒么?但是这一次的两月时间,已经太美好,美好的几乎让人觉得没有遗憾!
力气一点点流失,浅夕无力地依靠在秦阆怀中颠簸,努力抓住最后一丝意识——她只想再看毓儿最后一眼,看他一切安好。
“君琰……对不起,又要让你伤心。来世,只求老天莫要再让你遇上我……”
浅夕甚至有几分庆幸,没有向慕容琰吐露自己就是白宛这么疯狂的真相。努力的将痛得麻木的手缩进袖中,贴身的小衣仿佛已经一片濡湿,是连身子也开始腐溃了么?
“二哥,快一点儿,我……”浅夕阖了眼:我撑不住了……
“叮,叮——”
前头刀剑相接的声音,秦阆精神一震,丝毫未曾觉得怀中浅夕的异常,当即抽了短剑在手,策马朝着声音的方向奔去。
杨叔也从车底抽出两把朴刀,小六儿翻出一只小小的箭弩拿在手中。
四人刚翻过山头,秦阆就见奔雷剑韦天枫肩上扛着一人,手拿钢刀与一群人战在一处。肩上晕厥的人颈中还挂着一片黑布,在风中飘荡,瞧脸赫然就是小侯爷白毓。
浅夕也被声音惊醒,迷蒙看见前面的人,不禁急切地哑声低喃:“毓儿,毓儿……”
没了奔雷剑,韦天枫捉襟见肘暂落下风,挥刀砍杀一人,又挡开数只流箭,腿上还是中了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