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想,秦阆竟与白毓私交甚厚,还二愣子一般带了自己的妹妹一起去找白毓,结果与那些死士遭遇一处,一个两个的,都下落不明……接着,慕容琰就心神大乱,听说是又病了。
其实,惠帝根本不在乎白毓的生死,横竖那些死士慕容琰也查不出什么。最要紧,白毓没了,慕容琰也因为那个小庶妃的失踪失了方寸,全然没心思再跟自己磨“罪己诏”的事,实在不能不说是意外之喜!
进了密室,一说原委,雨墨先生立时谄媚恭维,直说贺皇上解了困局,如今廷尉府已定案,只待严家一勾决,此案便难再被翻起。算算日子,不过几天后的事,而慕容琰显然还在伤痛之中。
念头一转,雨墨先生又进言道:“皇上可将刺杀魏国靖宁将军的刺客撤回了。”
“这是为何?”惠帝不解。
“所谓此一时也彼一时,当初草民给皇上献计时,就曾设想过,要可进可退。”雨墨先生踌躇满志道:“如今皇上既没了近忧,裕王又心神大乱,强魏这根刺,还是不碰的好。只要齐梁对大魏国的威胁还在,靖宁将军这步棋,皇上随时可以走,不一定非要放在此刻!”
“如今皇上既安抚了魏国,又与友邦结成联盟,只怕举国上下都要颂扬皇上的千秋功业。”
“言之有理!”惠帝大悦,说实话强魏确实让他犯怵。这样的和平、奢逸享乐的日子,他刚过出滋味来,哪里舍得把大把的银子扔在战场上,还要日日提心吊胆……
细眼懒懒一眯,惠帝招手:“卿解了朕的远虑近忧,当赐酒!”
侍人斟酒端上,雨墨先生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总算老天开眼,没有让自己的计策有实施的机会。不然贸然挑起战争,置大燕百姓于水火,只怕死后也难逃滔天罪罚。
毫无防备,雨墨先生接过酒盏饮下,抬头看见惠帝似笑非笑的脸渐渐扭曲模糊,才顿时觉悟,“嗬嗬”掐了喉咙,探手向前虚抓倒地。
惠帝漫不经心看一眼地上七窍流血的尸身,嫌恶地转头离去:“这已是朕对你的厚赐。”
一个知道帝心这么多秘密的人,难道还能妄想活着么?
宣室殿的值房里,今日皇上又不曾参与廷议,臣工们三三两两的散去。
步履蹒跚走在最后的,赫然是当朝丞相秦鸿谦。
这是两朝为臣的老丞相,第一次在不是休沐的日子里,没有留下来主事,却离开值房回家。
两只寒鸦从朱墙碧瓦的宫殿上空飞过,呱呱乱叫,如同嘲笑一般。
秦鸿谦丝毫不觉臣工们异样的眼神,一径想着自己辅佐惠帝以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难道是报应么?
自己好好儿一个怀风袖月、皓洁如玉的长孙,被人当街射杀了!另一个不屈不挠,刚刚崭露头角,小老虎一般的二嫡孙,不明不白就失踪了?还剩下一个幼孙,倒也是嫡出,却摊上个诛九族的娘,不到六岁,一辈子什么前程、指望全都没了……
何其好笑!
是自己错了么?秦鸿谦一步步踏出他进出了一辈子的宫门,头一次没有了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