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压下一直发抖的手,缓了缓呼吸,继续说道:“我去t·r上班,就是想着有一天能去美国看她,我们公司每年都有一次新人培训,要去美国的总部进行,加上还有出差——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好歹还有见面的机会。”
我看着这桌上的所有人,忽然间喉头有点发堵,我扯了扯嘴角,硬是挤出一丝笑容:“好了,别说这个了,再说就把我说哭了,来大家喝酒。”我重重的喘了口气,无论我多么的难过,多么的生气,我都只能忍着,我要装,装成一个苦情的异性恋,不能暴露自己,不能让他们察觉我这个异类。
苦涩的酒通过喉咙滑入食道,我想如果上辈子是错,那么这辈子我又错在哪里?
有温扬的证实,确实有江宁那么一个人,那么一个女人,梁米也不再说什么,之后整个过程中,我几乎没说话,他们也只是以为我想起什么过去的回忆,情绪低落而已,而对我这么一个和他们没什么交集的人,除了梁米,他们也不会过分的关注。
在家里做客,照常规吃完饭都大家会喝喝茶,吃些水果,聚在一起聊聊天,但这次吃完饭,人就都打算告辞离开,我开始收拾桌上的残羹冷炙。
我端着两个电火锅往厨房走,温扬伸手想接过来,被我躲了过去,“你去送送他们。”说完我看也没看温扬,一个人往里走。
晚上,我躺在床上,四周寂静无声,我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眼睛就氲出了雾气。
我曾自信的对江宁说不会利用她,我以为这并不难做到,谁不是过自己的日子,谁会无聊到窥探别人的生活?我以为我能做到。
但我终究是食言了,没能遵守当初的承诺,我败给了自己,败给了这个世道,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利用江宁来遮掩一切。
我从心底里不敢承认自己的性向,因为承受不起社会的目光,承受不起温扬的厌恶,我就像是一只永远隐匿在黑暗之中蟑螂,到处的闪躲,永远的见不得人,永远要一个人去承受这种孤独和哀伤。
敲门声突然响起,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任由温热的液体在脸上肆无忌惮地蔓延。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停了下来,隔着门温扬的声音传来,“如果真的那么喜欢,就去找她。”他顿了顿又道,“但不是现在,在这之前你要让自己强大起来,我指的不单是能力,还有内心也要足够的坚强,我知道这很难,因为……我也没有做到,但我会陪着你一起。”
“以后我不会让梁米来家里。”
我捂着脸,泪水漫过指缝,温扬你不明白,我强大不起来,我以为我可以,只要你过的好我能受得了所有的委屈,可今天我发现我不行,我还是会难过,会有怨气。
你明知道梁米问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在我开口之前,替我把话挡过去,以前的你绝对不会让我独自面对今天的窘境,温扬,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听着门外人离开的脚步声,伤感和委屈充满全身,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虽然理智告诉我,不要想那么多,我不能时时的手拿着一杆秤去称量温扬的感情,因为温扬以前对我太好,这次没有那么好,我就觉得受不了了。
可我仍旧难过,温扬为什么不肯为我解释一句?
我虽然对温扬说过工作拿回家里做会轻松些,但并没有强制他去做过什么,也从未过问他什么时候回家,我一直想要他过的自由一些,做自己想做的一切,帮助他,照顾他,给他尽可能提供所有的便利。
可这在别人眼中就变成了别有所图,原来只单纯的喜欢一个人,竟然也这么辛苦。
我不停的告诉自己,没理由抱怨,因为早在我决定赎罪之前,我就已经预料自己将会承受的一切,更不应该因梁米的事情而去迁怒温扬。
但知易行难,我心里仍旧觉得憋屈,胸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而这些我只能自己去承受,自己想办法排解,没人可以听我说,两世我都没遇到过一个同类,作为大多数人眼中的变态,一直这样一个人活着。
至少哭出来能让我缓一缓,不然我觉得自己会疯掉,我害怕自己像上一世一样变成个疯子。
哭出来就好了——这里没人看的见,没人会说我矫情——
哭完就不会难受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到最后慢慢睡去。
早上起来,我在洗水间待了很久才出来,眼睛有些肿。
我像往常一样坐在桌子前吃早餐,温扬把打好的豆浆递给我,我道了一声谢,低头继续吃饭。
“你眼睛怎么了?”温扬抬手想要把我的头帘撩上去看仔细,我头一偏,躲了过去,我好像每次和他生气都会下意识的做出这种幼稚的举动。
“没怎么!”我把餐具放下,“我吃好了,先走了!”
虽然不想温扬看出什么,但还是控制不住的赌气。
到了单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有些敏感,总觉得大家的视线有些不太对,难道我眼睛肿的这么厉害?我在镜子里看过,就是有点像没睡醒水肿的感觉,要不是仔细看也看不太清。
“石杉你火了!”刚坐到位置上,就听见符晓雨的声音。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