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到老,常闲常醉,任功名、生事俱非。衰颜难强,拙语多迟。但酒同行,月同坐,影同嬉。”罗月此时听罢勾陈的这首词后,又是忍不住重复着后面几句吟道。
“此人确实文采过人,但你与他终究身份有别,别多想。”罗星听到妹妹的吟诵,感觉妹妹对那陈奉先已不止是敬佩那么简单,又再次开口提醒道。
“我没多想。”罗月闻言,连忙有些慌张地脸红否认。随后却是又忽然一叹,说道:“他有这般文采,却似乎不愿展露……”
“他这还叫‘不愿展露’?”罗星一听,没等罗月说完,立即忍不住开口打断。那家伙当场连作两首《行香子》,并且还同个意境,前后呼应,这还叫不愿展露文采,这简直是炫技了好吗?
罗月道:“我这里还有一首《临江仙》,你听听。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罗星听罢,不禁惊讶地道:“这也是他作的?”
罗月点头,“是。”
“下阙呢?”罗星以为罗月还没念完。
罗月道:“我就只听他吟了上阙,问他下阙,他说文思枯竭,就只得了上阙,你信吗?”
若没听到刚才那两首词,罗星或许会信,但现在,他立即摇头道:“当然不信,借口而已。所以你才说他不愿展露是吗?”说罢,不禁叹道:“陈家这一代,倒当真出了两个了不得的人物。这陈奉先的武艺如何我没见识过,但光凭文采,确实是已足够青史留名。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处在他那个位子,不愿展露,也自有其道理,怕遭忌吧?一山,毕竟难容二虎。”
罗月道:“他兄弟二人一文一武,其实也并不冲突,陈家那么大,为何不能容下?”
罗星道:“我们到底是外人,陈家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也难明白。不过他今晚连作两首词,应该都是特意作给他那位妹妹听吧?本来他之前一直藏的很好,没人知道他的身份。但却不巧,陈妃仙也来了这黑风山,被撞破了身份。他这两首词,都表示自己要作个闲人,寄情山水,就是想借陈妃仙的口,说给陈家听的。”
“那陈家会信吗?”罗月带着担忧地问。
“你说呢?”罗星略带嘲讽地一笑,“反正我是不信的。刚才席上的几人,有谁真正会信?他只要表露出了才能,就会遭忌,不是他说几句,别人就会信的。就像我说我无意与他们相争,他们会信吗?你啊,还是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了。”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简单一点儿吗?”罗月听罢,不禁感叹地反问。
罗星道:“没人能简单得了,因为人心,本就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有时候连你自己都看不明白自己,更何谈他人?你可能认为你简单,但那要分对谁,对什么事?比如对那陈奉先,你真能简单得了?”
“哥!”罗月一听,又不禁面上一红,有些害羞地跺脚而去。
罗星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长声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