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的路上,林长逸向林夫人询问,“母亲,你今日向沐夫人说了些什么,还特意要支开我与烟雨妹妹。”
林夫人瞪他一眼,说到,“还能说些什么,还不是为你向沐夫人赔不是!”
林长逸顿了顿,“母亲,今日我与烟雨妹妹一同聊过了,她说只当我如兄长一般,并无他意。”
林夫人捏着手帕拂了他的脸一下说到,“你这孩子,烟儿是女儿家,脸皮子薄,她都已经知道了你心中有了沈姑娘,自然不会多说别的与你听,否则她的颜面往哪儿搁?况且烟儿本就是要强之人,你若不爱她,她自然不想再将心意道破,被人看轻。”
林长逸心中更加疑惑了,“果真如此么?”
林夫人摇摇头,见他对感情之事如此蠢笨,也不想无他多说,快步向前走去,不再搭理他。
母子二人行至北街闹市,却见前方摊位处有一熟悉的身影在叫卖。林长逸定睛一瞧,那不是烟雨妹妹的贴身侍女玉儿么?
他急急上前,询问道,“玉儿姑娘,你怎在此处?我说今日府上未见你陪在烟雨妹妹身边,你竟在此处卖绿豆汤?”
玉儿见来人是林长逸,不甘愿的欠一欠身,没好气的说,“托公子的福!”
林夫人走上前来,疑惑道,“玉儿姑娘何出此言?”
玉儿见是林夫人,也不敢过于无礼,便又行了礼说,“夫人有所不知,前几日我与我家姑娘在明湖泛舟,恰巧碰到沈家姑娘被人要挟,若不是我家姑娘奋力相救,那沈姑娘早被卖进窑子里去了,却白白地要我姑娘替她还着五百两银。”玉儿说完便委屈地低下头来。
林夫人听完气极道,“竟有这样的事,你们怎么不来报官?”
玉儿想起那一日的情景,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她抽抽搭搭的说,“那日我去了,却恰巧碰上知府大人出门查案去了,我等了许久也不见大人回来,而后回去找姑娘的路上又恰巧碰到了逸公子,我便赶忙叫了公子同我一起去解救姑娘,但当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那群恶霸早已不见踪影了。”她说着抹了抹眼泪。
沐夫人抬头瞪了林长逸一眼,“那么说你是知晓此事的?”
林长逸赶忙解释道,“母亲,我只知是烟雨妹妹救了微澜,并不知晓烟雨妹妹替微澜还债一事啊!”
林夫人摇头叹气,只道一声,“你呀!”
玉儿不满的看了他继续道,“那是自然,逸公子你当日只顾着安慰沈姑娘,哪里顾得上了解这些,想必她也不会主动与你说。”
林夫人疑惑到,“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玉儿看着林夫人继续道,“听说是沈姑娘的父亲借了东市李六郎的钱,大约是还不起债便躲了起来,然后李六郎便绑了沈姑娘扬言要将她卖去窑子抵债。我家姑娘不忍她被卖,便奋力相救,说是自己愿替她还债,李六郎才肯放了她。若非如此,沈姑娘恐怕早已……”
沐夫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事不好琢磨啊!”
玉儿点点头,继续道,“当日见逸公子与沈姑娘情深意浓,我家姑娘境地尴尬,也不好久留,便离开了。姑娘回了府不愿夫人担心,也就未提起此事,想着我们私下凑齐银两还给那李六郎便可,就不必向我家夫人讨要银钱了。”
林夫人听闻此言,微微有些尴尬,小心地询问玉儿,“那么玉儿姑娘在此卖绿豆汤,可是银两未能凑齐?”
玉儿点点头,“原本今日姑娘打算当些首饰换钱的,可姑娘从来都是节俭之人,平日并不多买金银玉饰,许多都是夫人与老爷送的,玉儿实在不愿姑娘割爱,于是趁着今日夫人与逸公子来府的时间,我只告了姑娘,我想喝老伯的绿豆汤,便出来了。幸而头几日遇到了船夫老伯,见他家绿豆汤熬的极好,我便求了老伯能让我买了绿豆,去他家熬了出来卖了换些银钱。”
林夫人心疼的看着玉儿说,“好孩子,你待烟儿如此真心,但这终究不是她的错,”说着便掏出银子往玉儿手里塞,“我今日只带了这些,你先收着,我待会儿命人再送些银两来,你也不必在这毒辣的日头下晒着了。”
玉儿赶忙摆手,“夫人,这不可,姑娘若知道了也断然不肯接受的!”
林夫人便说,“你不告诉她便是,就当我弥补一下逸儿当日所犯的错吧。”
玉儿依旧摇头,“那姑娘问我哪里来的这些银两,我可没法子解释得通,夫人且收回罢。”然后她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地说,“唉,当事人都未在意,倒连累本不相干的人在此处操心。要说当日惊惧受惊,心有余悸倒还能理解,可这接连几日都不见沈微澜来府上看望姑娘一下,好歹我们也是为她家还债,怎的如今像是我们应该似的!”
说完,玉儿意味深长地看着林长逸,心想,我家姑娘那般温婉善良你不喜欢,偏喜欢了这样一个不知感恩的女子。
林长逸被玉儿一席话说的尴尬不已,林夫人为缓解气氛,上前一步重新将手中的银子塞给玉儿,说,“你既执意不肯收,那便如此,这些钱我用来将你的绿豆买下,这样你回去便可如实对烟儿说,这是你卖绿豆汤得来的银钱,这样可好?”
玉儿迟疑道,“这……”
林夫人握住她的手,不给她退回的机会,说,“别这那的了,就如此说定了。”
然后又转头对着老船夫说,“老伯,接下来几日的绿豆汤我都定下了,你做了都送到知府大人府上便可。我会专门付你工钱,另一部分盈利便送往沐府。”
船夫拱了拱手,“夫人真是心善,如此一来,玉儿姑娘也不必在这里晒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