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夜晚里,对方的声音很动人,裴姝怡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却是笑着问:“你好,我找我大哥。请问你是我大哥的下属吗?”
“我叫孟静。”她直接说出这样一句话,裴姝怡唇边的弧度僵下去,还没有反应过来,孟静又说:“我们现在在s市,你大哥受伤了,并且还是枪伤。”
裴姝怡闻言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什么?”,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孟静了,她只在乎裴廷清的安危,裴姝怡面色惨白,语调都颤抖起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没有时间跟你多说,警察正在追捕我们,我告诉你一个地址,要不要过来你大哥身边,是你自己的事。”
裴姝怡果真听到那边警车鸣笛的声响,脑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直到孟静什么都没说挂断电话,裴姝怡听着“嘟嘟”的忙音,她终于回过神来。
大哥出事了,并且还受了枪伤,此时此刻警方正在追捕大哥,由此可见大哥是做了违法犯罪的事,但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大哥的生命会不会受到威胁。
她不能就这样待着,她要现在去找裴廷清,然而此刻已经是深夜,外面还下着雨不说,她这个时候出门,若是被霍惠媛发现了,她该怎么解释?但她现在满心的焦灼,根本就等不到明天。
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立刻赶到大哥身边?
对。
方管家,找方管家。
裴姝怡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哆嗦着费了很大功夫才把电话打给方管家,“方叔叔。”,裴姝怡急切地说着,几乎快要语不成调了,“我现在要去s市,你能立即帮我安排车子,送我去机场吗?”
时间这么晚,方管家也有些吃惊,只是他没有多问,而是确认了一遍,“就现在对吗?”
“对。”裴姝怡深吸一口气,另一只手紧紧攥起来,“最好不要惊动了大伯母。”
方管家没有立即接话,大概是在想对策了,过了一会裴姝怡听到他说:“好,二十多分钟后会有车子在门外的小路上等姝怡小姐,你出来时不要惊动了其他佣人,夫人这边我会帮你应付。”
“嗯。”裴姝怡挂断电话,换过衣服,把身份证和银行卡这些都装进包里,见还有时间,她连忙打开电脑,订了下一班飞机,这才关掉灯走出房间。
走廊和楼梯道里黑漆漆的,所幸有外面的景观灯照过来,雨滴“吧嗒吧嗒”地响,一阵冷风吹过,裴姝怡瑟缩了一下,为避免惊动其他人,她放轻脚步借着微弱的灯光走进去,直到出了大门。
裴姝怡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额头和背后早就冷汗淋漓,感觉跟做贼一样,却没有时间缓过神,她撑开雨伞在黑夜里沿着青石板路往前走去,过了一会,一辆车子果真在身边停下来。
裴姝怡甚至都没有去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当时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不管不顾地打开车门坐进去,前面的司机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而s市这边孟静匆忙挂断裴姝怡的电话后,她把裴廷清的手机丢回去,耳边听着距离越来越近的警车鸣笛,孟静再次踩下油门,车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驰而去。
裴廷清就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只手按在右边的小腹,雪白的五指早就被鲜血染红,他紧闭着双眸,眉宇间一片痛苦。
“廷清。”孟静一边开着车子,侧头看过裴廷清一眼,“你还好吧?”
裴廷清整个脊背靠在座椅上,随着失血过多,面色也越来越白,却是云淡风轻地对孟静摇摇头,紧抿的薄唇在车子里暗淡的灯光下泛着青白色,他扯出淡淡的笑,“一点小伤而已。”
孟静的眉头皱得更紧,看到裴廷清的伤口流得血越来越多,她的手下越发握紧方向盘,沉声毅然说道:“这样不行,你必须马上得到救治,但这些警察一时间也甩不掉,我们的行迹暴露,医院更不能去了。”
车子拐入一个巷口,紧接着“吱”地一声紧急刹车,停稳后孟静拿出一把匕首。
裴廷清意识到孟静要做什么时,他迅速出手抓住孟静的手腕,额头滚落的冷汗早就湿了墨色的发线,“不行孟静,你不能用这种方式。”
“若不然的话,我们两人都难逃一劫。”孟静抬起头,很镇定地看着裴廷清,“只有我去引开警方,你才能顺利离开。廷清,其实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孟静凝视着裴廷清的目光越发深远,“出不了三年,嘉尧就要退出组织,而他选定的下一任首领无疑就是你,所以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出事。”
对此裴廷清并没有感到意外,从他加入黑道开始,他对首领之位就势在必得,闻言并没有动容,他看上去很虚弱,手下却是很用力地扣紧孟静,“但比起我来,孟静你的身家性命才更重要不是吗?你若是出了事,我无法向李嘉尧交代。”
“我不会有事,我自有脱身的办法。”孟静说着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随后拔出匕首,锋利的刀反射着寒光,也就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裴廷清还没有来得及阻止,孟静不由分说地在左手臂上划下一刀,鲜血顿时喷涌而出,甚至有几滴溅到了她美丽年轻的脸上。
警车的鸣笛声又一次传来,寂静的深巷里,裴廷清坐在车子里,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再阻拦孟静,他只轻轻说出一句,“我相信身为孩子的母亲和嘉尧的妻子,你不会轻易让自己出事。”
孟静便是这样一个有人格魅力的女人,若不然也不会被黑道首领李嘉尧深爱着,被组织里的成员认可尊敬,划下去一刀,她表面上像是什么事也没有,用另一只手按住手臂,一张脸还是那样柔美动人,漆黑的眸子里发亮,笑着轻声对裴廷清说:“我想我应该教会你一个道理,成大事者,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心慈手软,哪怕是对待挚亲挚爱之人。若不然,只会付出更惨重的代价。”
大概是淡薄久了,除了裴姝怡外,裴廷清向来不太喜欢对别人表达内心的感情,闻言他只是点点头,“你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