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涉黑,我承认,说我是黑社会,我坚决反对。我不过是用黑社会的手法,做了一些别人不能做的事情罢了。说实在的,我不喜欢黑社会。因为,他们做事情有些太直接,太不知道掩饰了。
――秦寿生
第二年,班主任要我写入团申请书,我拒绝了。
班主任当时的脸色很难看,却没说什么,把名额给了另一个同学。
可能是知道自己当时敷衍我的理由过于肤浅,可能是因为我确实是一个学习好的学生,班主任特意找我谈心。
可能是喝酒的缘故,班主任朝我掏出了心窝子,将为什么把我的入团名额拿下的种种缘由都说了出来。
我们班级有两个教师子女,一个是教导主任的儿子,一个是初三物理组组长的女儿。
我的班主任在学校,只是一个普通教师,地位不高。面对教导主任和物理组组长的要求,他实在不能抗拒。
我是老师看重的学生。老师不想我因为对他不满而影响成绩,所以才放下脸面,借着酒意向我解释。
从那天起,我又成为老师最满意的学生了。虽然我坚决不入团,但我对老师没有了芥蒂,却让老师感到欣慰。
我对老师没有了看法,但对教师,去没有了先前的那种神圣的感觉。
大家都是人,没必要把自己神圣化,也没必要把别人神圣化。
后来,我听说,老师收了某位同学的两筐地瓜,给他弄了个团员名额。
当然,我已经对团员不感冒了,也就没当回事。
上了初三,来年就上高中了,我的心却高兴不起来。
我很爱我的父亲。但我得承认,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他不但没有去冲浪,反而因为母亲的离开,自暴自弃。
父亲离开的时候,家里的那点钱,只够他的下葬费用。
我能够念书,一是爷爷的坚持,二是我的成绩使然。
学校为了让我给他们争光,免除了我的学杂费。
学校的条件是我要考上县重点中学。如果考不上的话,日后还需要返还学校的学杂费。
当然,后面的话估计是学校吓唬我的,为的是让我好好学习。我要是考不上了,哪有钱还给他们?
家里困难,我的日子就更是清苦。
爷爷奶奶本来就没钱,我这么大的人了,也不好朝他们伸手。
怎么来钱呢?我就把眼光看向一处地方。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我们这里面朝大海,自然要向海洋要吃的,要喝的。
如果是平时,大家早就骑着车,拿着耙子,袋子,去海边扒蚬子、砸海蛎子、抓螃蟹、摸鱼,拿回来或者自己吃,或者卖了换钱。
不知道地方政府是不是穷疯了。竟然把海滩承包出去。
这下好了,海里的一切都有主了。
几十个彪形大汉,每人骑着一台摩托,排着长长的队伍,轰隆隆地穿乡过镇。
每个人都戴着墨镜,手拿木棒,威风凛凛。
他们把守在进出大海的必经之路,对从海里带出东西的人,按照重量多少,挨个收费。
偶尔有不识时务,质问他们凭什么收钱的人,就成了这些人立威的牺牲品,被打得头破血流不说,连车子、赶海的工具都被扔到大海里。
这时的农村,彼此之间打架,只要不是腿断胳膊折的,没人报案,报案了也没用。
这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打起人来看着凶狠,其实下手很有度,打得你头破血流,却不会有内伤,最多赔偿些医药费。不过,好像没听说过谁敢要他们医药费的。
为了挣些零花钱,我在平时放假的时候,也去赶海,一天下来,也能挣个三十二十的,积攒下来,一夏天,也能挣个几百块钱。要是运气好的话,还能搞几个大螃蟹,几个海参,给爷爷下酒。
那些看海的人,基本上只收扒蚬子的费用,别的东西,他们看见不错,就留下点,不收钱,可能是怕人去告他们。